第25章 返回玉壁(1/2)

“正是!”高儼篤定道,“韦孝宽何等精明?他不会轻信我所言,但他会反覆咀嚼这番话。”

“为何我与其从未谋面,能一口道出他作为帅才,却只能固守一隅之事?为何能点破他可能面临之猜疑?”

高儼停顿,语气带著一丝冷峭的笑意:“因为,这正是韦孝宽內心最深处也未必敢细想的隱忧!”

“关中豪门,家殷难赏,功高难封!向来就是关西用事者心头之刺。”

“今周之用事者,晋公、大冢宰宇文护是也。”

“其人多疑,虽不全然信任韦孝宽,也能任用之。”

“而周帝宇文邕非庸主,雄心勃勃,欲直掌大权,必诛宇文护。”

“如先前我对那细作所言,宇文护或许还会念及韦孝宽几分功勋。”

“宇文护若死,新君眼中,韦孝宽这般坐拥兵权、战功赫赫的老臣,究竟是攻臣还是隱患?”

“这事,並非无人知晓。韦孝宽即使忠心於周室,也未必全然心安。”

王子宜恍然大悟,瞬间明了:“殿下之意……是藉此在韦孝宽心中埋下一根刺!无论他信或不信,这番话都会深深扎在在其心头,让他生出疑虑!”

“令他此后每每筹谋,但凡涉及此事,心头便要掠过这片疑云。疑君疑己,瞻前顾后?”

“正是!”高儼頷首,眼中锐芒一闪,“周为我之大敌,韦孝宽又为周人之最。”

“若周人来寇,必与我朝战与玉壁之地。”

“若借他亲信之口,將此刺亲自送至韦孝宽耳中。乱其心神,便是迟滯其决断,便是我之胜算!”

“此乃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至少……是乱其心志。”

他缓缓走出牢房,甬道幽暗的灯火在他年轻的脸上投下跳跃的阴影。

“再者,放他走,是示强,而非示弱。”

高儼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迴荡,“將其放走,本身就在告诉韦孝宽——鄴城已定,军政之权已在掌控。”

“若无铁腕掌控鄴城、梳理境防,岂能捕其细作又放之?韦孝宽见此,安能不疑?此乃示强!震慑其胆气!”

他停住脚步,看向王子宜:“至於他想带回去的那些所谓鄴城內情……鄴城之变早已沸沸扬扬,遮掩无益。”

王子宜谢罪道:“此臣等失职!”

高儼摆手:“此涉及宫掖、朝局、军旅大事,如何能隱瞒?”

“让他带走那些浮於表面的、甚至是我方有意释放的信息,扰乱周人视线,又有何不可?”

王子宜长长吐出一口气,先前所有疑竇骤然贯通,深深施礼:“殿下深谋远虑,攻心、示强、惑其视听,微臣嘆服!”

他此刻才真正领会高儼看似“纵敌”之举下蕴含的层层杀机和深远布局。

高儼微微頷首,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

攻心、示强、惑其视听,这一箭数雕,確是他要的结果。

他没有告诉王子宜他还有的一分思量。

若按原先歷史发展,宇文护不久后便会在读“酒誥”时,被宇文邕偷袭得手,死於非命。

届时,韦孝宽记起他所言,忧虑必然进一步加深。

但变数犹存。

高儼穿越而来,如何不知所谓“蝴蝶效应”?

北齐歷史已经被他改变,不知道北周会不会在其影响下发生一些变化。

彼时,他现在所依仗的先见之明,便不足以过多相信。

“此事,到此为止。严密封锁消息,对外只道释放了一商贩。”

高儼最后吩咐道,“接著继续盯紧其他可疑踪跡。”

“臣明白!”王子宜肃然应命。

两人步出阴暗潮湿的大理寺地牢,外面天色阴沉,似有风雨欲来。

高儼抬头望向天际翻滚的浓云,鄴城初定的平静,不过是更猛烈风暴来临前的短暂间隙。

他收拢心神,踏上了等候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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