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南梁故將(1/2)

秋阳斜照秘书省庭阶,疏影横斜。

祖珽枯瘦的手指抚过儿子誊录的奏疏,在掌中簌簌轻响。

额角磕破的伤口隱隱作痛,他却不甚在意。

“阿耶……”祖君彦捧著药膏,怯声唤他,“伤处该敷药了。”

祖珽忽將奏疏一攥,空洞眼窝转向儿子:“君彦,从今日起,你隨我研习《缀术》《周髀》!墨家、农家、兵家之言更要通读!”

他声调陡然拔高,带著亢奋:“这『格物院』便是吾父子安身立命、名垂青史之地!”

少年惶惑点头。

……

此时,含光殿內,高儼正执硃笔批阅奏章。

刘辟疆悄步近前:“殿下,段平原王昨夜呕血加剧,太医署言恐难熬过今冬风雪。”

笔锋骤顿,高儼眉宇间一抹忧色掠过。

“传旨,”他搁笔沉声,“加平原王太师衔,赐宫中御药,命太医令每日两赴平原王府问诊。”

“诺。”刘辟疆应下。

隨即,他又道:“殿下欲见王特进,臣已將其带到,正在殿外。”

“让他进来吧。”

刘辟疆退下不久,殿门轻启,一个身著常服、身形矫健而自带几分儒雅气度的中年男子稳步走入。

正是南梁旧將、特进——王琳。

“臣王琳,拜见琅琊王殿下。”王琳躬身行礼。

姿態恭谨却带著惯见风浪的沉毅,举手投足间既有文人的气度,又不失武將的刚劲。

他的声音沉静自持,听不出过多波澜。

“將军不必多礼,请坐。”

高儼指了指一旁设好的座位,语气温和而开门见山。

“將军久侍南朝,洞悉彼情。此番相邀,正欲一闻將军灼见。”

王琳依言落座,脊背依然挺直如松柏。

“殿下垂询,琳知无不言。”

他略一沉吟,便清晰地剖析开来,“陈頊篡位得国,立足未久便急於用兵立威,其北侵之意,由来已久。其兵锋首要所向,必在江北淮南。”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点划,仿佛勾勒著疆域图:“寿阳控扼淮淝,合肥乃江右门户,钟离、歷阳皆为咽喉要衝。”

“尤其寿阳,为兵家必爭。若为陈人所得,淮南腹地將门户洞开,徐州侧翼亦危如累卵。”

高儼聚精会神地听著,这正是他亟需了解的实情。

他接著问:“以將军观之,陈师战力如何?其统兵者如何?”

王琳微皱眉头:“陈军部曲严整,士卒尚堪战阵。吴明彻熟諳兵机,萧摩訶驍勇难当,皆非易与之辈。”

“然其弊病亦显:部曲观念深重,各军之间常有掣肘;粮秣转运多赖水道,陆路补给线一旦被扰,易生慌乱。”

他停顿一下,话锋转回到自身:“昔日琳在南朝,即深受后方牵制、同僚倾轧之苦。”

这番话却是举出自己亲身经歷为证。

当年侯景之乱平定后,王琳立下大功,又深得部眾之心,引发梁元帝猜疑被贬。

后来梁元帝被西魏所围,王琳率先动兵勤王,未至梁元帝已死。

於是王琳在长沙屯兵,传檄四方,为一时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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