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献计静观(1/2)

清凉殿內,陈頊轻描淡写的话语,如同微风拂过水麵,却暗藏机锋。

崔季舒心中警铃微响,面上依旧沉静如水。

这位陈朝皇帝所言——“倒是以为贵国为天下最强”——听起来是谦词,实则是陷阱。

意在试探北齐虚实,也將话题牢牢定在了比较两国实力、甚至是北齐是否需要结盟的自矜上。

崔季舒不能直接肯定陈頊对齐国“最强”的认定,那会显得狂妄;更不能反驳,这样显得心虚。

他需要將话题撬动,从“谁更强”转到“谁更危险”。

他略一沉吟,拱手道:“陛下此言,外臣岂敢当真?强弱之势,如风云流转,岂能妄断?”

然而,他话锋陡然一转,声音低沉而清晰:“然则,外臣敢断言一事——今日贵国之危,非在鄴城,而在关中长安!”

“危在长安?”陈頊眉峰微挑,脸上依旧掛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叩桌面的指节却微微一顿,“愿闻其详。”

徐陵的眼神也瞬间凝重起来,凝神静听。

崔季舒向前微倾身体,目光如炬,直刺陈頊心中那块潜在的隱忧:“昔日前梁之祸,不正在於江陵上游非己所有?宇文泰趁梁元帝贪图蜀地之利,许其入川,结果如何?江陵城破,宗庙倾覆,荆、雍、梁、益,膏腴千里,尽归其囊中!”

他直视陈頊,一字一句道:“如今周依关中,据巴蜀,控扼荆襄,居高临下,俯瞰大江。陛下之建康,距周人舟师顺流东下,不过旦夕之程!此乃悬在建康头顶之利刃,绝非淮南江北百里之地的得失可比!”

陈頊放在案几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江陵之战是南朝心中永远的痛,也是陈朝自建国以来最大的地理战略噩梦。

崔季舒这话,精准地戳中了陈王朝最脆弱、最恐惧的那根神经。

崔季舒捕捉到这细微的变化,知已刺中要害,语速转疾:“而宇文护老迈之年,野心愈炽!其所思所谋,唯有打破僵局,攫取山东,全其不世之功名!玉壁囤积重兵,日夜操练,粮秣转运不绝,此非守成之態,乃磨刀霍霍之象!”

他稍作停顿,让沉重的话语沉淀:“彼知我朝內变,必遣使赴突厥,许我河北之地为饵,驱虎狼於我腹心,更诱贵国趁火打劫於江淮。”

他的声音陡然转沉,如重锤击在每个人心上:

“借突厥之凶,燃齐陈战火,使我等在淮南拼死相爭!届时,他亲率关中精锐倾巢而出,乘我等家激战正酣、师老兵疲之际,或先击我已遭重创之军,再挥师扫荡贵国疲惫之师!”

“或佯作观战,待我两家两败俱伤,再行收网,先取我河南河北,再挟大胜之威,顺江而下,直捣建康!”

“试问,若使宇文护之计得逞,贵国精锐尽陷淮北泥潭,后方空虚……周人舟师若乘虚东下,以建康留守之兵,可御几时?!”

“到那时,周人坐收渔利,尽吞河南、淮南,甚或鯨吞整个江南!陛下,此非危言耸听!”

殿內温度骤降。

徐陵默然不语,紧紧盯著崔季舒的面孔,似是在判断其所言的有几分可能。

陈頊瞳孔微缩,呼吸似乎有剎那间的凝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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