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假说求证(1/2)
第97章 假说求证
高儼语气平和,但带著深意地问道:“先生之言,擬象精妙。然我另有所思:日、
月、五星均行分迟疾,速度变化不定。”
“其中,是否有些內在的关联?其迟疾之变,可有共通之理蕴藏其中?警如它们运行轨跡的形状?抑或其运行遵循的某种法则?”
此问一出,不仅张子信陷入沉思,就连旁边一直堆笑的祖斑,眼中也闪过一丝真正的惊异和思索的光芒。
高儼的话没有否认张子信的观点,而是將矛头指向了现象背后更深层、更精密的规律格物院內,一时只剩下算筹罗盘间的沉默,张子信思虑良久,最后向高儼施了一礼,语气诚恳:“臣愚钝,不能明白陛下之意,还请陛下说明。”
高儼心知不可贸然拋出“万有引力”等较为进阶的概念,需循序渐进。
他环视格物院內堆积的星图与算稿,缓缓开口:“自古以来,贤者观天象、察物变,都欲以究其根本,再以『说”论之。譬如『盖天说”、『浑天说”等。”
“不过,此类论说,不应称之为『说”,我称之为“假说”。”
张子信眼中困惑更深,追问:“何以称“假说”?”
高儼目光深邃:“因古人多止步於此,能自圆其说便足矣,却鲜少深究其真偽。”
他话锋一转,直指张子信此前理论:“正如先生『五星好恶”之说:五星遇其好者则迟滯,逢其恶者则疾行。確能释疑五星迟速变化之象。然则一”
他拈起案头一座青铜星宿模型,做移动状:“我今亦可另立一假说:非是星宿好恶,乃五星疲於奔波之故,行至乏力处,故缓步歇脚;力梢恢復,则奋起狂奔!两套说辞,皆看似解通现象,然则谁能明断敦真敦偽?”
殿內骤然沉寂。
张子信愜然凝视模型,祖斑却拄杖近前一步,浑浊眼底精光乍现:“陛下之意,是要能被检验真假之说!”
高儼頜首,指尖轻抚星图。
“然也。若假说无法验证,终是空中楼阁,纵有千般解释一一”他扫过张子信紧锁的眉头,“亦难服天下。”
高儼言毕,室內再度陷入一片沉寂。
张子信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挣扎。
他一生精研天象,记录五星迟速,创造出“五星入气加减”之法以改进历法推步,已是耗费无数心力。
然而陛下此刻的问题,却直指现象背后那玄之又玄的根本规律一一“为何会如此?”、“有何共通之理?”。
这些问题,他从未深入想过。
或者说,传统的占验星象框架已为他构筑了“五星好恶”这样看似合理、却难以深究的答案。
他诚心发问,声音带著一丝困顿:“陛下深意,臣已知晓。然五星悬九天之高,臣则居於后土,相距渺渺乎数万万里之遥。既无路径登天以近观,亦无法器可探其究竟。”
“此等事物,若欲验证,该如何为之?难道仅凭推演臆断便能定其真偽乎?”
张子信道出了最根本的难题一一以当时的认知和技术条件,观测遥远天体的物理本质近乎不可能。
他的假说无法验证,高儼提出的那个“疲於奔命”的假说同样也无法验证。
两者似乎都陷入了无法证偽也无法证实的尷尬境地。
面对张子信近乎茫然的发问,高儼並未气馁。
他目光扫过格物院中堆叠的算稿、仪器和记录图表,缓缓开口,语气循循善诱:“先生此言,切中要害。天体遥不可及,然而,並非全无他途。”
他刻意顿了顿,给二人留出思索的空间。
“警如,吾等虽不能亲临日月,却能察其光影变幻,测其升降轨跡。虽不可直究五星,却可於地面之上设象其意,以类相推。”
他让人取来一只点燃的蜡烛,隨后在案上按日升日落之状演示。
他指著案上之物在烛光下出现的影子:“看此烛火照出之影,与太阳之影有何异同?
吾等虽不能探其实,却可在模擬其理,用水纹、烛光、乃至滚珠悬绳之动,推想天体运行之轨跡。虽非本身,却可助吾等推测其性。此即格物致知之理一一推究万事万物之理,触类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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