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幽冥双月照寒锋(1/2)
长老“开始”二字余音未散,冥黯的身影已然模糊,原地只留下一道扭曲消散的残影。阴冷的幽冥死气如跗骨之蛆,瞬间瀰漫整个擂台,森寒刺骨。下一瞬,他鬼魅般出现在张陵左侧,手中那对幽冥双月鉤划出两道悽厉的乌光,无声无息却又快逾闪电,直取张陵咽喉与肋下要害!鉤刃边缘幽蓝的寒芒吞吐不定,散发出令人神魂欲裂的怨毒气息,仿佛无数冤魂在耳边尖啸。
张陵瞳孔微缩,这速度远超他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隨及手腕一抖,木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剑光乍起如流云舒展,看似轻飘隨意地迎向那两道索命乌光。
叮!叮!
两声短促到几乎重叠的脆响炸开!木剑与双鉤交击之处,爆出刺目的火星!
张陵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阴寒之力,顺著剑身狂涌而来,手臂剧震,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
更可怕的是那无孔不入的幽冥死气,阴冷蚀骨,疯狂地侵蚀著他的护体灵力,试图钻入经脉。
他闷哼一声,脚下流云无相步本能施展,身形如风中柳絮,借著那股巨力向后急飘数丈,每一步都在坚硬的擂台上留下浅浅的印痕,体內气血翻腾不止。
“果然隱藏了修为!”陆云飞眼神锐利如刀,胖脸上肌肉紧绷,再无一丝得意,“十五岁的源海中期…幽冥山这次藏得可真深!”
陆云飞死死盯著台上,宽大的袍袖下,双拳紧握,指节发白,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周身气息压抑得如同即將爆发的火山。陆青黛手臂断裂的惨状,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哼!躲得倒快!”冥黯一击落空,脸上非但没有失望,反而露出更加病態的兴奋,舔了舔苍白的嘴唇,“看你能躲到几时!”他身影再次消失,原地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黑烟。
这一次,他的攻击更加诡譎难测。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团飘忽不定的鬼影,围绕著张陵高速游走,幽冥双月鉤不再是两道,而是化作了数十道、上百道!层层叠叠、虚实难辨的乌黑鉤影,如同地狱深处探出的百鬼利爪,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从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同时罩向张陵!空气被撕裂,发出尖锐的鬼啸,整个擂台彻底被浓郁的幽冥死气笼罩,光线都变得暗淡扭曲。
面对这铺天盖地、毫无死角的攻势,张陵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他摒弃了所有杂念,眼中只剩下那漫天袭来的鉤影。
流云无相步被他催动到极致,身形在方寸之地腾挪闪烁,留下道道残影,如同在惊涛骇浪中穿梭的扁舟,每一次闪避都险之又险。
手中的木剑更是化作一团青蒙蒙的光轮,剑势时而如流云般空灵变幻,无跡可寻,消解著刁钻的鉤击;时而又如云隙中透出的刺目阳光,凝聚成一点极致的寒芒,精准地点在鉤影力量流转的核心节点,发出“叮叮噹噹”密集如雨的金铁交鸣!
每一次剑鉤碰撞,都爆发出刺耳的锐响和四溅的火星!巨大的力量震得张陵手臂酸麻,虎口崩裂处鲜血不断渗出,染红了剑柄。
那幽冥死气更是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他的护体灵力剧烈波动,脸色微微发白,气息也粗重了几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完全处於守势,被冥黯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死死压制,落败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嘖,这张陵,剑法当真神妙!凝命中期硬抗源海中期这么久,简直闻所未闻!”
“是啊,那步法,那剑招,真是已得几眛流云真意,每次都能在绝境中找到一丝缝隙!”
“可惜啊,境界差距太大了!冥黯那幽冥死气太歹毒,张陵的灵力消耗肯定比他快得多!你看他的脸色,越来越白了…”
“唉,为了给小师妹出头,连到手的嫡传之位都放弃了…这份情义,唉…就是太衝动了!”
“哼,衝动?我看是愚蠢!意气用事!嫡传之位何等珍贵?为了一个凝命期的小丫头,值得吗?这下好了,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台下议论纷纷,惊嘆、惋惜、质疑、嘲讽之声交织在一起。紧张的气氛几乎凝固。
在这片喧囂的中心,一个身材不高、长相机灵、穿著玄机山標誌性墨色纹路道袍的弟子,正唾沫横飞地对著周围几个相熟的同门低声讲述:“……所以说啊,这梁子结得深了去了!根本不是一时意气那么简单!”
“杜有,你这『包打听』又知道啥內幕了?快说说!”旁边一个幻月山的弟子急切地催促,眼睛却还死死盯著台上险象环生的战斗。
杜有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语速极快:“你们都知道,咱们青玄门开派祖师青玄子座下原有九大弟子,各有所悟,这才有了青玄九脉仙山!后来为了统管协调,才有掌门一脉独立出来,另设了问玄山。这幽冥山一脉的祖师,悟的是幽冥大道,讲究的是『阴极阳生』,想法是极好的,可这功法……”他摇摇头,脸上露出鄙夷之色,“练起来邪门得很!极易走偏,心性稍有不坚就会被死气怨念侵蚀,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你们看冥黯那样子,还有他用的招数,阴森诡异,损人根基,哪有一点玄门正道的堂皇之气?整个幽冥山,从上到下,路子都歪得厉害!”
“难怪!”灵韵山的一个女弟子恍然,“我就说他们的功法看著就让人不舒服。”
“那跟云舒山又怎么结仇的?”另一个弟子追问。
杜有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恩怨的根子,得追到上一代两位山主身上!据说几十年前,幽冥山那位上任山主和云舒山的前代山主,一同进入一处极其凶险的上古秘境『寻找机缘。结果呢?只有实力相对稍弱的云舒山主重伤而归!幽冥山主却彻底没了踪影!云舒山主回来后,除了向掌门真人稟告了几句,对秘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对幽冥山主的结局,那是绝口不提!任凭幽冥山的人怎么质问、哀求,甚至辱骂,他就是一言不发!”
“啊?这……”听眾们都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覷。
杜有撇撇嘴:“幽冥山的人能不恨吗?山主没了,顶樑柱塌了!他们本就因为功法问题性情偏激,这下更是认定了是云舒山主见死不救,甚至…是背后捅了刀子,夺了本该属於幽冥山的机缘!猜忌的种子就这么种下了,仇恨越积越深!”
“可云舒山主为何不解释?”有人不解。
“谁知道呢?或许是另有隱情不能说?或许是觉得说了也没人信?”杜有耸耸肩,“反正这哑巴亏,云舒山是吃定了,这仇,也结死了!后来幽冥山多亏出了个绝世天才,就是现任山主冥阳行!这位主儿可是个真正的狠角色,武痴一个!天赋高绝,硬是把幽冥山那容易走偏的功法领悟修正了不少,修为更是远超他师父,据说已至洞真境巔峰!这才让幽冥山这些年止住颓势,渐渐有了起色。可惜啊……”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八卦的精光,“这位冥山主是个修炼狂人,心思全在道上,幽冥山的大小事务,实际上都落在他夫人,也就是冥黯的母亲——宋玉手里!”
提到宋玉,杜有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这位宋夫人,嘿嘿,年轻时可是咱们青玄门一朵带刺的娇!眼光高得很!偏偏,就看上了当时风流倜儻、瀟洒不羈的云舒山大师兄,也就是现在的陆云飞陆山主!”
“啊?!”周围几人眼睛顿时瞪大了,看看台上凶险的战斗,又看看远处脸色铁青的陆云飞,感觉这瓜有点大。
“没错!”杜有肯定地点头,“陆山主当年,那叫一个丰神俊朗,加上云舒山流云无相诀的飘逸,不知迷倒了多少女弟子!宋玉对他更是情根深种,痴缠得很。可落有意流水无情,陆山主那性子,逍遥惯了,哪里肯被束缚?最终是郎心似铁,宋玉爱而不得,因爱生恨!”他嘖嘖两声,“这恨意可不得了!为了报復陆云飞,也或许是为了找一个比陆云飞更强的靠山,她转头就嫁给了当时在门中声名鹊起、实力强横的冥阳行!成了幽冥山的女主人!”
“我的天…”听眾们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台上是生死相搏,台下竟是几十年前的狗血情仇?
杜有总结道:“宋玉掌权后,对云舒山的恨意自然带到了整个宗门事务里。在她影响下,幽冥山对云舒山的打压、敌视那是变本加厉!这次七脉会武,冥黯故意针对陆青黛下狠手,还口出恶言,我看吶,十有八九就是为了当眾狠狠打云舒山的脸,打陆云飞的脸!给当年的事,给她娘出这口憋了几十年的恶气!”
眾人听得心头髮寒,再看台上那招招狠毒、面带残忍笑意的冥黯,只觉得那苍白的面孔下,藏著的是其母几十年积鬱的怨毒。这场战斗,早已超出了简单的擂台胜负。
就在杜有唾沫横飞之际,擂台上异变陡生!
“游戏该结束了!张陵!”久攻不下的冥黯眼中戾气暴涨,显然失去了猫捉老鼠的耐心。他身形骤然一顿,周身翻涌的幽冥死气猛地向內坍缩,尽数灌注到手中的幽冥双月鉤上!
双鉤发出刺耳的嗡鸣,乌光大盛,鉤刃上幽蓝的寒芒暴涨尺许,凝练如同实质!鉤身上缠绕的怨魂虚影更加清晰,发出悽厉绝望的哀嚎,摄人心魄!
“百鬼哭·幽冥断魂!”
冥黯厉啸一声,双臂交叉猛然挥出!两道凝练到极致的巨大乌黑鉤影,交叉成一个巨大的、散发著浓郁死亡气息的“x”形光刃,撕裂空气,发出鬼哭般的尖啸,瞬间跨越空间,封锁了张陵所有闪避的方位,当头斩落!
这一击,威力远超之前所有攻击的总和,蕴含的幽冥死气浓烈得让台下靠近的弟子都感到一阵窒息,灵魂仿佛要被冻结撕裂!
张陵瞬间感到一股致命的危机感笼罩全身,汗毛倒竖!这一击,避无可避!
千钧一髮之际,张陵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与决绝!体內,《流云无相诀》以及《玉清洞真金丹大道经》心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丹田气海中的命源之力如同沸腾的云海,咆哮奔腾!他左脚猛地向后踏出半步,身体如一张拉满的强弓,手中的木剑不再是守势,而是迎著那交叉斩来的死亡之刃,由下至上,斜斜撩出!
这一剑,再无流云的无相变幻,亦非云隙流光的极致凝聚。它仿佛在出剑的瞬间,完成了一次玄奥的蜕变!剑身之上,淡青色的气流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仿佛將流云的无拘无束、变化万千之意,与云隙间那道破开一切阴霾、无坚不摧的极光之念,强行糅合在了一起!
剑光乍起,如同混沌初开时劈开鸿蒙的第一缕光!带著一种斩断束缚、破灭虚妄的决然意志!
“破!”
张陵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如闷雷的断喝!
嗤啦——!
如同裂帛!那凝练无比、交叉斩落的巨大幽冥刀刃,竟被这道融合蜕变后的煌煌剑光,硬生生从中斩开!剑光去势不止,狠狠斩在冥黯交叉格挡在身前的幽冥双月鉤本体之上!
轰!!!
震耳欲聋的爆鸣响彻整个问道坪!狂暴的能量乱流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炸开!擂台边缘的防护光晕剧烈狂闪,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明灭不定,仿佛隨时都会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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