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工厂的橄欖枝（2/2）

我没说话，把草稿纸折好，塞进兜里。

“您儿子上次钳工考试，没过。”我说，“听说他现在天天背《考工指南》。”

易中海脸一僵。

“技术这东西。”我拍了拍工具包，“不看谁认识谁，看谁懂多少。您要是真为厂里好，就该希望最懂的人上岗。”

他张了张嘴，没出声。

我转身回屋，刚拉开门，听见他小声嘀咕：“……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好管。”

我没理，把工具包掛回墙上，顺手检查了下电阻绕组。昨天绕的那批，阻值稳定，没漂移。

刚坐下，窗外又响。

“林风！”贾张氏在屋里嚎，“你別得意！我儿子可是正式工！你一个借住的，凭啥进厂？厂长瞎了眼是不是？”

我拧开檯灯，拿出笔记本。

“林风！你听见没有？你算什么东西？敢抢我儿子的饭碗？”

笔尖划过纸面，写下第一条：“冲床导轨间隙补偿方案。”

字写得稳，横平竖直。

外头安静了几秒，接著是贾东旭的声音：“妈！闭嘴！”

他衝到院里，脸涨得通红：“你真进厂了？”

我抬头。

“38.5？”他冷笑，“你以为穿上工装就了不起了？厂里可不是你耍嘴皮子的地方！”

“我没耍。”我说，“我修机器。”

“你懂个屁！那些老师傅干了几十年，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老师傅要是都懂，机器就不会卡。”我说，“你去问问，上次修冲床的人，知不知道滑块受力偏移？”

他噎住。

“你……你就是运气好！”他吼，“碰巧说中了！厂里迟早发现你是个骗子！”

“那他们发现不了。”我说，“因为我说的，每一条都能验证。”

他咬牙切齿，突然瞥见我桌上的草稿纸，衝上来一把抓起。

“这是什么？画鬼符？”

我站起来，伸手：“还我。”

“你写的啥？『f=ma』？装什么大尾巴狼！”他把纸揉成团，往地上一摔，“你就是个抄书的！背几条公式就当自己是专家？”

我弯腰捡起纸团，慢慢展开，抚平褶皱。

“贾东旭。”我说，“你要是真想贏我。”

他冷笑：“怎样？”

“先学会看懂图纸。”我指著纸上那条磨损曲线，“再学会听机器说话。”

他脸一阵红一阵白，猛地转身，一脚踢翻了我窗下的煤筐。

黑煤块哗啦滚了一地。

我蹲下，一块一块捡起来。

刚捡到第三块，院门口又来了人。

这次是厂长。

他站在门口，看了眼满地煤块，又看了看我手里的草稿纸，没说话，只从兜里掏出一张纸。

“这是你的录用通知。”他说，“明天早上，人事科报到。新工装下午发，尺寸报给后勤。”

我接过纸，点点头。

“你这人。”厂长忽然说，“挺稳。”

我没吭声。

“冲床的事，技术科刚打电话，说你猜对了。”他看著我，“导轨磨损2.3毫米，正好需要0.02垫片补偿。他们……都服了。”

我收起通知，把最后一块煤放回筐里。

“机器不会骗人。”我说，“数据也不会。”

厂长看了我几秒，转身要走，又停住。

“明天別迟到。”他说。

“不会。”我说。

他走了。

我关上门，把录用通知夹进笔记本。翻开下一页，提笔写下：

“明天，第一班。”

笔尖顿了顿，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