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秦淮茹的反思(2/2)

我忽然想起,秦京茹手腕上拴著肥皂盒的事。林风说她被骗,她就拿绳子把肥皂绑在手上,生怕再丟。

这傻丫头,是真把话听进去了。

可我呢?借粮被拒,我就觉得他瞧不起我。他帮我修机器,我感激,可还是觉得他“太较真”。

其实他从没对我冷过脸,也没真拒绝过帮忙。他只是不许人用“可怜”当筹码。

我站起身,走到门后,看见那件他上次修缝纫机时脱下的工装还掛著。肩膀上有油渍,袖口沾著粉笔灰,领子微微发硬。

我取下来,回屋烧了热水,倒进盆里,撒了把碱面。

搓第一下时,手有点抖。这不是第一次给人洗衣服,可这次不一样。以前给男人洗,是本分;给邻居洗,是人情;可这次,是我想洗。

袖口翻过来,內侧有一道细小的划痕,像是被螺丝刀蹭的。我慢慢搓,指尖摸到布料的纹路,也摸到他每天怎么跟机器打交道——不是靠嘴,不是靠关係,是靠手上的劲、眼里的光、心里的数。

洗完晾好,天已经黑透了。我拿熨斗烫了一遍,领子、肩线、袖口,全都整整齐齐。最后叠成方块,像食堂打饭时码好的馒头。

我走到他门口,轻轻放下。

没敲门,也没留字。

转身要走,又停下,从兜里摸出一小包肥皂粉——厂里新发的,我特意留了一包。打开他衣服最外侧的口袋,塞了进去。

不是送礼。是还钱。

他替秦京茹垫了三毛五,我还不起钱,就还一份心意。他知道的,这种人,最认“等价”。

我回屋,灯还亮著。坐在床沿,忽然觉得心里轻了点。

以前总觉得在这院里,女人就得低头、装软、哭穷,才能换来一点好处。贾张氏那样,刘婶那样,连我有时候也学。

可林风不吃这套。

他帮人,是因为你真需要,不是因为你哭得大声。

他不帮,是因为你搞样,不是因为你穷。

他讲理,不讲情。

可偏偏是这种人,最让人安心。

我吹灭灯,躺下,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很轻,应该是谁夜班回来。风从窗缝钻进来,带著点凉意。

第二天早上,我出门打水,路过他门口。

衣服不见了。

地上乾乾净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我知道,他看见了。

我蹲下打水,桶沉,拎得手腕发酸。抬头时,看见他门口的地上,多了半块肥皂。

不是新发的那种,是百货大楼卖的,红星日化厂出的,包装上印著红字。

我认得。

就是秦京茹那天买的那种。

我伸手拿起来,背面用铅笔写著一行小字:“粉留著洗衣服,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