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秦京茹的「报恩」(1/2)

我推开院门的时候,月亮已经偏到西边屋檐上,烧杯里的水光晃著半片银影。窗台上的搪瓷碗没动,但边沿多了点渍,像是谁蘸著口水抹过又擦不乾净。

井台边上站著个人,穿著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袖口卷得整整齐齐,手里攥著个蓝布小包。听见脚步声,她猛地转过身,手一紧,布包角都捏出了褶。

“哥。”秦京茹声音不大,可在这安静的院子里特別清楚,“我发工资了。”

我没停步,走到门口才回头。她往前走了两步,把布包打开,露出里面两斤包著亮纸的水果,一颗颗码得齐整,红的绿的黄的,灯光底下闪著光。

“你尝尝,可甜了。”她说。

我愣了下。今天刚和娄晓娥谈完自调节齿轮的事,脑子里还转著弹簧刚度和导槽角度,突然被人塞了两斤,像图纸上突然画了朵,不讲逻辑。

我没接,也没推辞,从工具包里抽出半张草稿纸,撕下来摊开手心:“倒这儿。”

她听话地把倒上去,动作轻,生怕磕了碰了似的。我拨了拨,数出大概一半,连纸带推回她面前。

“你自己留著吃。”我说,“上班辛苦。”

她没接,脸微微低著,手指头绕著布包带子打转。过了两秒,她把剩下的重新包好,捧在手里,贴著胸口放进了上衣口袋,按了按。

“我……我就想谢谢你。”她抬头看我,眼睛亮,“要不是你,我连厂门都进不去。”

我说:“那是你自己考上的。”

“可你教我认字,教我算工时,还帮我写申诉信。”她声音越来越轻,“我攒的钱本来要给你买手錶的,可发了工资,我就想……先买点,让你也甜一下。”

我没说话。

她忽然笑了笑,不是那种客套的笑,是真从心里透出来的,嘴角翘起来,眼角挤出个小褶子。

“我走了。”她说,“明儿还得早起。”

她转身往厢房走,脚步轻快,像是卸了什么重担。我站在门口,看著她背影消失在门后,才把那半斤拿进屋。

桌上《机械手册补註》还摊著,我顺手把放在书角压住,怕风把纸吹乱。草稿纸堆里夹著张旧借条,原本是给阎解成补课记的帐,背面一直空著。我抽出笔,在上面写:

“秦京茹,水果半斤,待偿形式:未知。”

写完顿了顿,觉得不对劲。她不是来还债的,我也不是等著收利息的人。

笔尖一划,把“待偿”两个字涂黑,改成“已结”。

纸页翻了个边,露出底下画过的线头打结法草图——那是她刚进厂时,我隨手给她画的,怎么绕线、怎么收尾、怎么不打滑。她说学了三天才记住。

我合上本子,灯一关,屋里黑了。

第二天中午,我从厂里回来吃饭,路过井台,看见傻柱蹲在那儿啃窝头,秦京茹的小瓷碟摆在石沿上,里面搁著三颗,纸剥了一半,黏糊糊的。

“哟,林风。”傻柱嘴里嚼著,含糊地说,“你家小妹妹请你吃啊?”

“不是我家。”我说,“是同事。”

“得了吧。”他白我一眼,“谁不知道她见你就脸红?前两天许大茂说她『乡下丫头不懂规矩』,她当场就顶回去:『我哥说了,干活看本事,不看出身。』”

我一愣:“她这么说?”

“可不是。”傻柱把最后一口窝头塞进嘴里,“还说你教她算工时,算得比老师傅都准,月底绩效全班第一。”

我正要走,贾张氏从屋里探出头,嗓门立马拔高:“哎哟喂,两斤就勾了魂啦?农村丫头髮点小钱就瞎显摆,也不怕齁著!”

我停下。

秦京茹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她没出来,只伸出手,把碟子往里收了收。

下一秒,秦淮茹端著个饭盆出来,蹲在井台边淘米。她看了眼瓷碟,转身回屋,再出来时,手里多了块小布,轻轻盖在上。

“化了就粘纸。”她说,把瓷碟往阴凉处挪了挪。

贾张氏冷哼一声:“惯的她。”

秦淮茹抬起头,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楚:“她自己工资买的,又没別人一个子儿。你家东旭上个月工资呢?输光了还问我要钱买烟。”

贾张氏立马闭嘴,缩回屋里,“啪”地摔了门。

我站在原地,没动。

傻柱拍拍我肩膀:“你这帮人,一个比一个硬气。”

我走进自己屋子,把工具包放下,袖口蹭到点浆,黏糊糊的。脱下来擦了擦,发现钢笔帽上也沾了点红纸屑,大概是纸蹭的。

晚上我翻出那张写了“已结”的草稿纸,想夹进lx-01本子,可翻了几页,发现已经有张纸夹在里面——浅绿色,印著“苹果味”三个小字,折得整整齐齐,边角都没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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