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老工具机的「卡壳绝症」(1/2)

天刚蒙蒙亮,我左手还搭在收音机外壳上,右手的螺丝刀刚拧下第三颗固定钉,老头就捧著机器乐呵呵地走了。我站起身,肩膀像被铁锤砸过一样,一动就抽著疼。没顾上揉,直接回屋把工具包甩上肩,转身往厂里赶。

调度员老赵在车间门口直跺脚,看见我来了,一把拽住我胳膊:“林风!三號轧机又趴了!这都第三回了,再停下去,今天这批钢坯就得报废!”

我挣了挣,他手劲大,没松。我盯著他发红的眼珠子,说:“让我先看看。”

三號轧机是五十年代引进的苏联老傢伙,铁壳子厚得能挡子弹,可这几年毛病越来越多。我走近时,几个技术员正围著主传动箱直摇头。老技师周师傅蹲在旁边,手里捏著把黄油枪,脸色黑得像炉灰。

“苏联机器,设计上不可能有问题。”他头也不抬,“肯定是你们操作不当,齿轮咬死了就硬拖,能不卡?”

我没接话,从工具包里抽出游標卡尺,直接拆了防护罩。齿轮组露出来,表面磨损不算严重,但嚙合处有细微错位。我卡了两下,读数跳了三回,最终定在0.15毫米——超了標准值。

“间隙大了。”我说。

周师傅抬头瞪我:“多大?”

“0.15。”

他冷笑:“小数点后两位你也敢拿尺子量?那是设计公差!”

我掏出隨身带的草稿纸,翻到一页写满参数的背面,指著一行字:“模数2.5,压力角20°,这是这台机子的原始设计值。按这个算,嚙合极限间隙是0.08,现在超了近一倍。”

周师傅愣了下,伸手要抢纸。我没鬆手,纸角被他扯出一道斜口。

“你哪来的数据?”他声音压低了。

“借的。”我说,“外文资料,翻译了一半。”

他盯著我看了五秒,终於哼了声:“拆开看看可以,修不好,你担责任。”

“行。”我说,“拆。”

我们把主齿轮组卸下来,架在工作檯上。问题比预想的复杂——不是单个齿轮磨损,而是整组加工时基准偏移,导致嚙合不均。换?厂里没备件。买?进口周期三个月。

我盯著齿轮看了一刻钟,转身回工具包里摸出一把扁銼。

“你干啥?”周师傅问。

“修。”我说,“手工。”

他差点跳起来:“你拿銼刀修精密齿轮?你知道这玩意儿公差多小?差一丝,整套报废!”

我没理他,把齿轮夹进虎钳,用自製的角度规固定位置。第一銼下去,手抖了一下,赶紧停住。重新定位,五秒一銼,每三下测一次千分表。

车间里渐渐安静下来。有人站久了,换了腿;有人掏出烟想点,被旁边人拦住。我顾不上这些,只盯著錶针微小的跳动。太阳从东窗爬到南墙,午饭时间过了,没人提吃饭。

快到下午四点,秦淮茹提了个铁皮壶进来,壶嘴冒著热气。她没说话,把壶放在工具台边,拧开盖子,一股浓茶味散出来。

“喝一口?”她问。

我摇头:“手不能停。”

她看了眼我右手,指节发白,虎口处已经磨出水泡。她没再问,把壶盖好,轻轻放在角落,走了。

第二天一早,我准时到岗。水泡破了,掌心黏著纱布。周师傅站在旁边,手里拿著新千分表:“今天还能干?”

我点头,继续銼。

中午,茶壶又来了。这次壶底压了张纸条:“纱布湿了容易粘肉,用蜂蜡涂一层。”字跡工整,是秦淮茹的笔。

我没动纸条,但收工时,从兜里摸出一小块蜂蜡,抹在纱布內侧。

第三天傍晚,最后一道修整完成。我鬆开虎钳,把齿轮组重新装回传动箱。周师傅亲自拧紧螺栓,手有点抖。

“试车。”我说。

电源合闸,电机嗡鸣。主轴缓缓转动,齿轮咬合,一开始有轻微顿挫,几秒后,节奏变得均匀。再十秒,声音平滑得像水流过铁槽。

周师傅没动,耳朵贴在机壳上听了半分钟,猛地直起身:“稳了!真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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