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后宫风雨(1/2)

洪熙元年春夏之交,刺桐再次缀满泉州街巷,洪熙新政已如春风般吹遍大明帝国的两京一十三省。

地方各省的反馈如雪片般飞抵朝廷,巡抚们在奏报中纷纷提及:各地农户在新分土地上耕作的身影日益勤勉,田间地头的犁鏵翻起湿润的泥土,播种下对收成的期盼;商人们也卸下了往日的顾虑,驮队在官道上往来穿梭,商船於港口间频繁起锚,將江南的丝绸、瓷器运往海外四方,换回无数香料与白银,整个大明帝国的市井乡野间,都涌动著前所未有的生机与活力。

朱高炽坐在乾清宫的龙椅上,翻阅著各省的奏报,心中满是新政推行顺利的欣慰。然而此时的他压根未曾料到,这看似一片大好的新政实施以来,最先受到衝击的,竟是自己深居后宫的枕边人——郭贵妃。

郭贵妃出身极为显赫,她是淮西二十四將之一、开国元勛郭英的孙女,自小在钟鸣鼎食的勛贵家族中长大,举手投足间都带著与生俱来的贵气。更让朱高炽倾心的是她那冠绝后宫的容貌。

郭贵妃生得眉如远黛,眸若秋水,肌肤莹白胜雪,笑靨如绽放时,仿佛能让满室的光线都为之明媚。宫中眾人皆知,皇帝对郭贵妃的宠爱远超其他妃嬪,常常在处理完朝政后,便匆匆赶往长寿宫,只为与她共度片刻时光。

郭家在此次新政中,因先前瞒报土地而被朝廷按例没收了一部分。按照新政规定,郭家只需向当地巡抚缴纳足额银两,便可將这些土地赎回,物归原主。

这原本是一条合情合理的解决途径,能够让朝廷受到银两,士绅得到体面,却因郭贵妃的叔叔郭銓的顽固而变得复杂起来。

郭銓是个思想极为守旧的人,仗著自己的侄女是皇帝宠爱的贵妃,便打心底里觉得,区区一个河南巡抚,绝不敢真的没收郭家的土地而不归还。他正是因为抱著这种傲慢的想法,对朝廷的规定置若罔闻,全然没把地方官员放在眼里。

然而,河南巡抚张清却是个刚正不阿、执法严明的官员。面对郭家这样的勛贵外戚,他並未有丝毫畏惧,而是严格按照朝廷的规矩行事,將没收的土地全部分给了当地无地的农民,並未归还给郭銓。

见土地未能归还,郭銓的傲慢与不满彻底爆发,他一怒之下,竟直接拒绝缴纳朝廷规定的税粮。

当河南巡抚张清听闻郭銓抗缴税粮的消息时,心中也颇为震惊。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亲自带领下属,风尘僕僕地赶往南阳府,决心当面处理此事。

尚未抵达郭府正门口,张清就远远听见一个苍老而愤怒的叫骂声从府內传出:“老夫就是不交,怎么著?”

循声望去,只见南阳府知府垂头丧气地站在大门口,身后跟著几个无精打采、脑袋耷拉著的衙役,显然是在此处碰了一鼻子灰。

张清走上前去,耐著性子对郭銓进行苦口婆心的劝说,希望他能遵守朝廷规定,缴纳税粮。但郭銓却依旧態度蛮横,丝毫不为所动:“要收税收粮,去和老夫的长兄说去,去和老夫的侄女说去,不要在我家的大门口聒噪烦人!”

看著郭銓那副倚仗皇亲国戚身份而囂张跋扈的模样,张清故意皮笑肉不笑地明知故问:“你的哥哥是谁?你的侄女又是谁?”

郭銓见张清似乎“不知好歹”,更是得意洋洋地挺直了腰板,微白的鬍鬚因激动而颤抖著:“我兄长乃是当今国舅爷,我的侄女乃是当今圣上的贵妃!”

在他看来,报出这等显赫的身份,足以让张清望而却步。

然而,张清的態度却异常坚定:“那本官不管,本官只知道现在面前站著的是拒绝执行朝廷命令的刁民郭銓。”

听到“刁民”二字,郭銓顿时脸色大变,他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巡抚大人,似乎並不打算给他这个皇亲国戚丝毫面子,一场风波已在所难免。

此时的长寿宫內,郭贵妃正对著铜镜梳妆。轻施粉黛,蛾眉淡扫,镜中的容顏依旧美得让人心醉。宫女们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著,不敢有丝毫怠慢。

郭贵妃深居后宫,对宫外之事知之甚少,但也隱约听闻家中似乎因土地之事与官府有些纠葛。只是她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到叔叔抗缴税粮的地步,更未料到,这场风波最终会將自己捲入其中,成为新政之下意想不到的“受害者”。阳光透过窗欞,轻盈地洒在她身上,为她笼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却也仿佛预示著一场即將来临的风暴,正悄然逼近这座看似平静的长寿宫。

张清看著郭銓瞬间变化的脸色,眼神中没有丝毫动摇。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衙役上前,准备將郭銓带回衙门依法处置。府门前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郭府的家丁们蠢蠢欲动,却又在张清凛然的气势和士卒们的长枪短刀下不敢轻举妄动。

紫禁城,乾清宫。

末春的午后阳光透过雕窗欞,在金砖地上烙下斑驳的光影。郭贵妃为批阅奏摺至午时的朱高炽掖好锦被,听著耳边传来均匀熟悉的鼾声,这才轻提裙角走下旋梯。

殿外廊下的藤编躺椅已晒得温热,贵妃斜倚其上,指尖无意识划过腕间羊脂玉鐲——那是世子爷时朱高炽跑遍城中店铺换来的定情物,如今玉色在日光下更显通透,恰似她此刻被恩宠浸润的心境。

半梦半醒间,两道慌张人影闯入视线。长寿宫的小太监跑得气喘吁吁,刚到乾清宫石阶便被鎏金铜狮旁的侍卫拦下。其中为首的侍卫听完来意,立刻按剑走近躺椅,声线压得极低:“娘娘,长寿宫递来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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