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天师下山,大阵已成(2/2)

也没有,任何的,能量碰撞。

刀光,就那么,轻而易举地,穿了过去。

就像,烧红的刀子,切过黄油。

无声,无息。

然后。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高台之上,三百六十五名龙虎山天师,依旧,保持著,盘膝而坐的姿势。

他们的脸上,甚至,还带著,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有,赵宣素,那双,浑浊的老眼,瞪得,滚圆。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南宫僕射。

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不解。

“为……为什么……”

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了三个字。

南宫僕射,收刀,入鞘。

转身,离去。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再看,那些天师一眼。

仿佛,只是,隨手,斩了几只,苍蝇。

“因为,我的刀,是道。”

她,清冷的声音,在风中,飘散。

“而你们的术,只是,术。”

话音,落下。

“噗!噗!噗!噗!”

一连串,整齐划一的,轻响。

高台之上,三百六十五名龙虎山天师,连同,那位,陆地神仙般的,赵宣素。

他们的头颅,齐刷刷地,从脖子上,滑落。

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冲天而起。

將那,悬浮在半空中的,混元金斗,染成了,刺目的,血红色。

“嗡——!”

失去了,主人控制的,混元金斗,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从空中,坠落下来。

“轰!”

一声巨响。

砸在了,高台之上,砸成了一堆,废铁。

而那,笼罩了,整个葫芦口的,九曲黄河阵,也,隨之,烟消云散。

昏暗的天空,重新,恢復了,清明。

那,诡异的,黄色雾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满地的,枯骨,和,那些,劫后余生,一脸茫然的,离阳士兵。

以及,那支,从始至终,都,保持著,完整阵型的,大唐天策府!

图穷匕见!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

谁,才是,真正的,猎物!

“不!不!这不可能!”

山峰之上,顾剑棠,看著那,被一刀,斩尽的,龙虎山天师,看著那,瞬间,崩溃的,九曲黄河阵。

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的脸上,血色尽褪,充满了,无尽的,绝望。

他最大的依仗,没了!

他最后的底牌,也没了!

他,从一个,胜券在握的,猎人,瞬间,变成了一个,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的,可怜虫。

而就在,他,心神失守的,这一刻。

一道,比他,更加,疯狂,更加,绝望的,咆哮声,从他的身后,响了起来。

“顾剑棠!你这个,乱臣贼子!你,竟敢,与北凉勾结,谋害朕的百万大军!”

顾剑棠,猛地,一回头。

只见,一支,人数,约莫三万,甲冑,风格,迥异於,大唐和离阳的,铁甲骑兵,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们后方的山道上。

为首的,是一名,手持长枪,面容,冷峻的,年轻將领。

他的身后,高高地,飘扬著,一面,绣著“徐”字的大旗!

北凉铁骑!

是,本该,在长安的,北凉铁骑!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攻击,自己的后方?!

顾剑棠的脑子,彻底,乱了。

他,完全,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张巨鹿说的是真的?

李义山,真的,背叛了自己?

“杀!”

那名,北凉的年轻將领,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他,长枪一指,身后的三万铁骑,便如同,下山的猛虎,向著,顾剑棠那,已经,乱了阵脚的,中军指挥部,狠狠地,冲了过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顾剑棠,本以为,自己,是那只黄雀。

可现在看来,他,连螳螂,都算不上。

他,只是,那只,最可悲的,蝉。

“不——!”

顾剑棠,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

他,抽出佩剑,想要,组织,身边的亲兵,进行抵抗。

然而,他面对的,是,名震天下的,北凉铁骑!

是,那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虎狼之师!

他们的衝锋,是,无解的!

只一个,照面。

顾剑棠身边的亲兵,便被,撞得,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那名,北凉的年轻將领,更是,勇不可当。

他手中的长枪,仿佛,化作了一条,夺命的毒龙。

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他的目標,很明確。

就是,顾剑棠!

擒贼,先擒王!

清凉山,听潮亭。

那个號称“毒士”的北凉首席谋士李义山,正坐在一张轮椅上,膝上,盖著一张厚厚的毛毯。

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常年不断的咳嗽,让他那本就瘦弱的身体,显得,更加孱弱,仿佛,隨时,都会,被风吹倒。

但他的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仿佛,能够,看透,世间的一切人心,算尽,天下的一切变局。

他的面前,没有棋盘。

但整个天下,都在他的心中,化作了一副,巨大的棋盘。

而他,就是,那个,执棋的人。

“咳咳……咳……”

他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用手帕,捂著嘴,手帕上,留下了一抹,刺目的,殷红。

“义父。”

一个,身穿青衣,容貌,算不上俊美,但气质,却,异常沉稳的年轻人,端著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了过来。

正是,北凉王徐驍的世子,徐凤年。

“该,喝药了。”徐凤年,將药碗,递了过去。

李义山,摆了摆手,没有接。

他的目光,望向,东南方,太安城的方向。

“不用了。”他,淡淡地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这一局棋,下完,我也,该走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徐凤年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义父……”

“哭什么?”李义山,转过头,看著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少有的,温情。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我这一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唯一的,骄傲,就是,教出了你,和你姐姐。”

“凤年,你记住。”李义山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北凉,想要的,从来,就不是,离阳的半壁江山。”

“我们想要的,是,整个天下!”

“而要,拿下这天下,就必须,先,除掉,两个,最大的,障碍。”

“一个是,离阳赵氏。”

“另一个,是,大唐的,李承乾。”

李义山,说到李承乾的时候,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凝重。

“离阳,已经,烂到了骨子里,不足为惧。”

“顾剑棠,此人,虽有梟雄之姿,但,心胸狭隘,刚愎自用,终究,难成大器。我,让他去葫芦口,不过是,让他,去消耗,离阳和李承乾的,实力罢了。”

“他,就是一颗,註定,要被牺牲的,棋子。”

“我,真正忌惮的,是那个,李承乾。”

李义山,顿了顿,继续说道:“此子,行事,百无禁忌,不按常理出牌。我,看不透他。”

“我,本想,用顾剑棠,和那,龙虎山的赵宣素,在葫芦口,布下一个,绝杀之局。用百万人的性命,和,一个上古奇阵,来,试试他的深浅。”

“若是,能將他那三十万修士大军,尽数埋葬,自然,最好。”

“若是,不能,也足以,让他,元气大伤。”

“届时,我北凉三十万铁骑,便可,趁势,南下,与他,爭夺,这天下!”

李义山,將自己的全盘计划,缓缓道出。

这是一个,何等,疯狂而又,恶毒的计划!

他,竟然,想用,上百万人的生命,去,试探一个,对手!

这,已经,不是,毒士了。

这,简直,就是,魔鬼!

徐凤年,听得,手脚冰凉。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这位义父,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可怕。

“可是,义父……”徐凤年,艰难地,开口道,“姐姐她,还在长安,还在,李承乾的身边。您这么做,岂不是……”

“妇人之仁!”李义山,冷冷地,打断了他。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你姐姐,既然,选择,走上了那条路,就应该,有,为北凉,牺牲的,觉悟!”

“更何况……”李义山的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你以为,你姐姐,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她,可是,我李义山,教出来的!”

“那个李承乾,想,把她,当棋子。呵呵,到底,谁是谁的棋子,还,不一定呢。”

“咳咳咳……”

说到这里,他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这一次,咳出的血,更多了。

他的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

“义父!”徐凤年,连忙,上前,扶住他。

“我……我没事……”李义山,推开他,颤颤巍巍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听潮亭的边缘,凭栏而望。

看著,那,波澜壮阔的,北凉山河。

“这盘棋,我已经,下完了。”

“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凤年,记住我的话。”

“如果,李承乾,贏了这一局。”

“那你就,带著北凉,降了吧。”

“良禽,择木而棲。”

“跟著他,或许,比,跟著我们,这些,活在阴影里的老傢伙,要,有前途得多。”

说完,他,转过身,对著徐凤年,露出了,一个,解脱的,笑容。

然后,他的身体,向后一仰。

直挺挺地,从,那,高达百丈的,听潮亭上,坠落了下去。

“义父——!”

徐凤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