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殿下,不可啊(1/2)
太监愣住了,他看著朱桂,又看了看囂张跋扈的钱匀。
瞬间明白了什么。
朱桂转过身,重新看向钱匀,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杀意。“钱匀,本王再问你最后一遍,这铁索,你撤还是不撤?”
“不撤!”
钱匀梗著脖子,强硬地回道,“除非殿下裁撤船队,否则,休想前行一步!”
“好。”
朱桂点了点头,这个“好”字,说得平静至极。
他转身走回座位,对著门外的亲卫下令:“传令下去,舰队,即刻转向,返航!”
“什么?”
这一下,不仅是钱匀,连同那名太监,全都愣住了。
返航?
就这么走了?
“殿下,不可啊!”
太监急了,“陛下还在京城等著您呢!”
朱桂没有理他,只是看著钱匀,:“钱指挥使,你贏了。本王这就离开,不让你为难了。”
他隨即对那名太监说道:“公公,你也看到了,本王是奉旨回京的,奈何受人阻拦,寸步难行。为免引起更大的误会,本王只能先行告退。”
“还请公公速速回京,將此间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告知父皇。”
“就说,儿子不孝,不能在他老人家面前尽孝了。”
说完,朱桂挥了挥手,再也不看钱匀一眼。
旗舰巨大的船身开始缓缓调转方向,紧接著,整个庞大的舰队,如同甦醒的巨兽,开始井然有序地转向。
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拖沓。
钱匀彻底傻眼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朱桂或许会暴怒,或许会派人强行斩断铁索,甚至可能会与他带来的岸防部队发生衝突。
他连后续的应对方案都准备好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朱桂竟然就这么走了。
走得如此乾脆,如此决绝。
这下,事情闹大了。
他本意是想给朱桂一个下马威,逼他就范,削其羽翼。
可现在,朱桂直接拍拍屁股不玩了。
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殿下!殿下留步!”
钱匀慌了,衝到船舷边大喊。
可回答他的,只有旗舰船尾翻滚的浪。
“公公!公公!”
钱匀又將目光投向了那名太监。
太监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著他,冷冷地说道:“钱大人,你好自为之吧。咱家这就回宫,將您今日的赫赫战功,稟明圣上!”
说完,太监在一眾侍卫的护送下。
乘著小船,头也不回地向岸边划去。
钱匀站在旗舰的甲板上,看著那艘渐行渐远的小船,又看了看那片已经驶出老远的庞大舰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双腿发软,一屁股瘫坐在了甲板上。
他知道,自己闯下了滔天大祸。
庞大的舰队,顺流而下,很快便离开了长江,重新回到了浩瀚无垠的大海之上。
船舱內,侍卫朱桂重新沏了一杯茶,担忧地问道:“殿下,我们就这么走了,圣上那边……”
“放心。”
朱桂接过茶杯:“这一局,我还没输。”
他隨即下令:“传令下去,三百艘运输船,即刻南下,將所有黄金、白银、粮食,全部运回马六甲。一两银子,一粒米,都不能留给他们。”
“是!”
“其余两百艘战舰,隨我北上!”
“北上?”
侍卫不解。
朱桂走到海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另一个位置上。
“金陵不欢迎我,总有欢迎我的地方。”
他看著窗外一望无际的大海,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他承认,自己这次確实失算了。
他以为只要搞定了父皇朱元璋,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但他忽略了,父皇已经老了,老到很多事情都已经力不从心。
如今的金陵城,真正说话管用的。
恐怕已经是那位看似仁厚的皇太孙,朱允炆了。
钱匀的出现,绝不是他个人的行为,背后必然站著一个庞大的文官集团,而这个集团的核心,就是朱允炆。
他们害怕自己,恐惧自己,所以才会在自己还未进京之前,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用这愚蠢的方式,试图將自己彻底缴械。
“我还是太大意了……”
朱桂喃喃自语。
他一直以为自己手握著绝对的实力和未来的走向。
却忘了这个时代最核心的权力规则。
君臣父子,纲常伦理。
在这些东西面前,他所谓的实力。
一旦被扣上谋逆的帽子,就会变得一文不值。
今日之事,看似是他拂袖而去,占了上风。
但只要钱匀和那些文官在父皇面前顛倒黑白,一口咬定是自己不愿裁撤私兵,拥兵自重,抗旨不遵。
那自己就彻底成了乱臣贼子,百口莫辩。
所以,得换个打法!
朱桂凭栏而立。
他本想与父皇,与大明朝廷做一笔交易。
手上有足以让大明百姓告別饥荒的土豆,红薯,有能充盈国库的黄金白银,有这个时代最先进的舰队和火器。
而大明有他最需要的东西—人。
数以千万计勤劳而坚韧的汉家百姓。
以及一套虽然僵化但行之有效的官僚体系。
只要二者结合。
他脑海中那个庞大的计划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实现。
可惜,金陵城里的那些人,看不到这些。
他们看到的,只有藩王、兵权、威胁。
“殿下…我们这是要去哪?”侍卫队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为朱桂披上了一件斗篷,以抵御海上的凉意。
“去北平。”
朱桂没有回头,声音平静。
“找燕王殿下?”
侍卫队长有些惊讶。
“嗯,这天下,想做买卖,也得找对人。”
朱桂缓缓道:“父皇老了,金陵城里,说话管用的已经不是他了。既然他们不愿开门,我们就换一扇门敲敲。”
既然无法与朝廷合作,那就与另一个未来的朝廷合作。
……
金陵,奉天殿。
那名隨朱桂回京的传旨太监,此刻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地砖上。
他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是的,他从龙江港一路快马加鞭,连滚带爬地衝进皇宫,此刻连一口气都还没喘匀。
大殿內,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苍老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藏著焦躁。
“说。”
老皇帝的声音沙哑,只有一个字。
“回…回陛下……”
太监的声音带著哭腔:“琼…琼王殿下的船队,已…已经走了。”
“走了?”
朱元璋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是!”
太监不敢抬头,竹筒倒豆子般將江面上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奴婢奉旨,引殿下回京。可船到龙江港,却被浙江都指挥使钱匀,以铁索横江,强行拦下。钱指挥使登上殿下的旗舰,言语…言语多有不敬,逼迫殿下裁撤舰队,否则不准入京。”
太监顿了顿,想起朱桂的嘱咐,鼓起勇气继续道:“殿下本想与他理论,可钱指挥使说,他是奉了旨意,为了京城安危。”
“殿下说,他是奉陛下旨意回京,不想与边將衝突,引起误会,让陛下为难。於是…於是便下令船队,返航了……”
他不敢提朱桂船上的黄金。
怕自己被当成替琼王说话,先保住性命要紧。
“钱匀?浙江都指挥使?”
朱元璋的声音陡然变冷:“他好大的胆子!谁给他的旨意!”
老皇帝的目光,如同一把刀。
瞬间刺向了侍立在不远处的皇太孙朱允炆。
朱允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他被爷爷这眼神嚇得魂飞魄散,想也没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皇爷爷明鑑!孙儿不知!孙儿绝没有下过这样的旨意啊!”
他確实没下过。
但他知道,詹徽、黄淮那些拥护他的文官,一定在背后搞了小动作。
钱匀,正是吏部尚书詹徽的外甥。
可这话,他不敢说。
就在这时,一名锦衣卫指挥使快步入殿,跪倒在地,高举一份火漆密报:“陛下,锦衣卫急报!”
太监立刻呈上。
朱元璋一把扯开,只看了一眼。
便將那份奏报狠狠砸在了朱允炆的面前。
“你自己看!”
朱允炆颤抖著捡起奏报,上面清清楚楚地写著,浙江都指挥使钱匀,近日与吏部尚书詹徽,都察院左都御史黄淮等人往来密切。
铁索横江之举,確係其擅自行动,
意在为难琼王,向朝中诸公纳一投名状。
这便是锦衣卫的说话艺术。
它点出了所有参与的人,却又把最大的罪名,安在了那个执行者头上。
既保全了朝廷重臣的顏面,又给了皇帝一个处置的由头。
“擅自行动?”
朱元璋怒极反笑:“好一个擅自行动!他一个二品大员,没有朝中重臣的授意,敢擅自调动兵马,封锁长江?这是想干什么?逼反朕的儿子吗!”
老皇帝猛的站起身。
在大殿內来回踱步,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他气的不是钱匀,而是朱允炆身边那群只知空谈,不懂大局的文官。
更气的,是自己这个孙儿的软弱和糊涂。
“来人!”
朱元璋停下脚步,厉声喝道:“传朕旨意!將钱匀给朕革职锁拿,押赴进京!朕要亲自问问他,他的胆子是拿什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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