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神弓铁戟显武勇,万贯钱粮论短长(2/2)
因为他规划的精兵策略,耗费甚巨,也因为这个策略,莫延年和向纯都颇有微词。
莫延年躬身而立,態度恭敬,將一本厚实的军士名册轻轻放在桌案上。
他身后,向纯则眉头紧锁,身前的桌案上散落著一堆算筹,旁边是一本打开的帐簿。
“郎君。”莫延年沉声开口,语气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三十八名禁军官衔、名册皆已入库,归於少府。官发的军餉,会按时入帐,无需郎君破费。”
这些人是吃皇粮的正式工,不是之前那些需要刘奚自掏腰包的临时工,省下了一大笔开销。
然而刘奚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他头也未抬,指头在名册上一个名叫赵辰的名字上轻轻点了点。
此人是一位什长,骑术十分精湛,恐怕只在皇甫燕和张虎之下。
“你们二位也看到了。”刘奚的声音平静无波。
“这队人里,像赵辰这样的骑卒,有十几个。他们食朝廷俸禄,受朝廷册封,名义上虽归我调遣,实则与我並无主从之情。”
向纯的目光一凝,他自然明白刘奚的意思,沉声道:“人心未附。”
“正是。要让他们真心为我们效力,光有官餉还不够。传我之令,自本月起,除官餉外,我以私人的名义,再给他们加一笔赏钱。”
“普通兵卒,月增五百钱。伍长、什长,增八百钱......”
向纯几乎是本能地拨动了几下算筹,心算瞬间完成。
“二十五名兵卒,每月增一万两千五百钱。”
“十二名伍长、什长,赏八百,增九千六百钱。”
“队率张虎,再添一千钱。如此算来,光是这笔私赏,每月就要徒增两万三千一百钱!”
“不够。”刘奚摇了摇头,语气不容置疑。
“光给钱,不足以聚其心。”刘奚的语速不快,却字字千钧。
“伙食的標准,也要提上来。每日每人一升粳米,一升杂粮。另外日日需见油水,三日必见荤。”
两升米,对於需要大量劳动的人来说並不多。
因为汉升比现代升少,也就是差不多四大碗米饭。
古代油水和蛋白质严重不足,全靠碳水撑著。
刘奚心中很清楚一个道理:士兵的素质来自於训练,而训练就要钱。
想要这些禁军真正发挥出战力,就必须让他们有足够的体力去承受高强度的操练。
饭都吃不饱的人,如何能挥舞得动刀剑?如何能穿著几十斤重甲奔袭?
莫延年的声音因震惊而有些发颤。
“这是羽林郎才有的伙食標准,光这一项,每月又是几万钱!”
刘奚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劝諫,继续有条不紊地布置著:
“那二十名工匠,虽食官俸,但人心在我。每人每月,加赏四百钱。”
向纯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八千。”
“我身边这十名少年护卫,是未来的种子,衣食薪俸,不可短缺。一万四千钱。”
“那几匹战马,是精锐的根基,草料马医,一万一千钱。”
“最后,”刘奚站起身,负手而立,望向窗外的夜色,“武备操练。弓箭的损耗、甲冑的修补、刀剑的磨礪,每月暂支一万钱。”
莫延年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了。
“郎君。每月七八万钱的开销,我们经不起这样消耗,你为何如此急切?”
向纯拨动著算筹,脸色越来越难看。
“就算把你手上那些珠宝漆器全部卖了,手头也不过十几万钱,按这个法,撑不过两个月。”
莫延年在一旁听著,神情复杂。
作为管事,他当然希望手下的兄弟们能过得好些,但这个数字,確实让他心惊。
“郎君,”莫延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兄弟们都很感激您的心意,可你为此要倾家荡產,怕是让他们心中不安啊。”
刘奚缓缓转身,面对著这两位真心为他著想的人。
“乱世已至。”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现在不这些钱收拢人心,等到真正的动盪来临时,就算我们守著金山银山,又有何用?”
向纯摇头嘆息:“可这样下去,不用等到乱世,咱们自己就先撑不住了。”
“叔公,您想想,”刘奚走近几步。
“这些都是久经沙场的精锐。在这个时代,有什么比一支忠心的精兵更珍贵?我寧可现在节衣缩食,也要让他们真心归附。”
向纯重重地放下算筹:“唉,你既然心意已决,我也不好说什么了。莫要为了一时的慷慨,误了长远的大计。”
为什么要这么多钱?因为刘奚打算走精锐路线,最好的训练搭配最好的武器。
精锐路线未必钱更少,但对百姓的破坏最小。
几万乌合之眾后勤压力很大,一般官兵都会四处劫掠,对农桑生產的破坏远比养几百精兵要大得多。
所谓兵过如梳,贼过如篦,官过如剃。
精兵少而精,容易控制,不会像那些飢饿的流民兵一样四处抢掠。
刘奚很清楚,真正的乱世里,军队对地方的破坏往往比敌人还要严重。
比如司马顒手下的大將张方,一个彻底的畜生,攻打洛阳时竟然劫掠百姓当食物。
说起来,刘奚那个便宜祖父就是因为张方围城时得病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