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口灿莲花（2/2）

“好华丽的辞藻。”

墨羽昕的声音失去了平日的清冷自持，带著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是公子所作？”

她需要確认。

顾长生笑容不变，带著几分恰到好处的谦逊：“一时有感而发，让墨小姐见笑了。久闻墨小姐精通诗词歌赋，乃我大秦文华之巔，长生这点微末道行，不过班门弄斧，还望小姐不吝指教一二。”

他姿態放得很低，是在向她拋出共同的话题。

墨羽昕心中波澜起伏。

这些年，她见过的所谓青年才俊如过江之鯽，吟风弄月者眾，但能隨口吟诵出如此神韵天成、意境高远佳句的，绝无仅有。

即便是她引以为傲的才学，在这几句诗面前，也感到了压力。

顾长生的形象在她心中，第一次发生了剧烈的偏移。

那些从顾长歌口中听来的关於他“不学无术”、“仗势欺人”、“强抢民女”的恶行，此刻竟显得有些模糊和可疑起来。

顾长生敏锐地捕捉到了墨羽昕眼神的变化，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温和。

他顺势引导话题，两人一边品茗一边从诗词韵律谈到古今名篇，从天地大道聊到民生疾苦。

他拥有穿越者的知识储备和远超此界的眼光，加上系统赋予的顶级悟性加持，谈吐间引经据典，见解独到，常常能发前人所未发。

墨羽昕从一开始的矜持试探，渐渐被带入他精心编织的思维之网中，清冷的眸子中异彩连连，竟不由自主地与之深入探討起来。

摘星阁內，靡靡之气早已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雅的文华氛围。

当话题不可避免地触及志向抱负时，墨羽昕放下手中的玉杯，目光带著探究看向顾长生：“长生公子天资绝世，身份尊贵，不知心中所图为何？

是武道之巔，俯瞰眾生？

还是承袭王爵，镇守一方？”

顾长生迎著她的目光，脸上的轻浮笑容彻底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庄重与肃穆。

他站起身，负手走到巨大的琉璃窗前，目光仿佛穿透了云海，投向那浩瀚无垠的苍穹，整个人的气势陡然变得宏大而深沉。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洪钟大吕，响彻在摘星阁顶：

“我虽不才，可愿意耗尽此生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轰！

这四句话，如同四道惊雷，狠狠劈在墨羽昕的心湖之上。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剧烈收缩，大脑一片空白。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她无意识地低声重复著，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敲打在她的灵魂深处。

这哪里是什么个人志向？

这分明是圣人之言，是帝王之道，是足以载入史册、光耀万古的宏图伟愿。

恢弘！

大气！

磅礴！

厚重！

直指大道本源！

墨羽昕出身相府，身为帝师之女，自幼耳濡目染的便是治国安邦、匡扶社稷之道。

她见过太多人谈论志向，或求长生逍遥，或图权势富贵，或標榜清流，或寄情山水……

却从未听过如此格局宏大、立意高远、胸怀天下苍生与万世基业的志向！

这四句话，將她父亲墨长河常掛在嘴边的“天机”、“平衡”、“权术”衬托得如此渺小。

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和钦佩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衝垮了她心中对顾长生最后的那点芥蒂和固有的偏见。

她看向窗边那个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山的背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震惊、钦佩、不解、探究……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