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龙野川边立川城（2/2）

山中有魈，水中有魍，林间有妖兽吞吐月华，荒坟有老魅幻化人形……

他总是一边怕得缩进被窝，一边又忍不住探出耳朵听。

他从未亲眼见过，可这方世界告诉他，这些，都是有可能存在的。

但这念头也仅如水面涟漪。

他想，斩妖除魔是修仙者的事，与他这怪物何干？

更何况，连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仙师们都已经撤离了。

只是，陆地的狩猎场他还是放弃了。他將更多精力转移到了水路。

他沿著猿猴河岸继续向上游探索，水流渐疾，他逆流而上，决定去这条河的主流看看。

龙野川，释天苍洲最重要的水脉之一，支流如同经脉般遍布四野，福泽万里，滋养著沿岸数不清的城池与村落。

它承载著相当厚重的歷史，这条古老河流见证了无数王朝更叠、英雄悲歌与人间惨剧。

但它並非总是温顺。每隔数年，便会咆哮怒吼，掀起滔天洪浪，衝破堤岸，吞噬农田屋舍，令无数人家破人亡。

故老相传，深不见底的川流中蛰伏著诸多大妖，甚至可能藏著真龙，无论真假，这些故事都让龙野川蒙上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李承岁一路溯游，不断吞噬遇见的鱼虾水族，同时观察著沿岸人类聚落的规模与活动。

越往主流去，河面越发开阔，水深愈发莫测，依靠河流生存的痕跡也愈发密集——

码头越来越多，往来船只如梭，帆影交错，人声鼎沸透过水麵模糊传来。

直至他游至一片浩瀚水域，一座巍峨巨城的轮廓浮现於他眼前。

这座城的繁华，远超他的想像。

他生长的村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幕降临后便只剩一片寂静，偶尔只有几声犬吠或断续的捣衣声。

而眼前这座大城却截然相反——

夜色仿佛才是它甦醒的时刻。

河岸两旁，灯火如星河坠地，绵延数里，璀璨不绝。

画舫楼船凌波而行，丝竹管弦之声伴著酒香与笑语在水面荡漾。喝得酩酊的文人墨客被隨从搀扶著，在岸边摇头晃脑地吟诗作对，衣著华丽的歌姬舞女倩影摇曳，笑声嫣然。

这番活色生香的景象，让这个自小生长於乡野、最多只去过县城的少年看得目瞪口呆，心神激盪。

这让他对重归人身更加渴望。

......

此城便是依龙野川主流而建。沿河可见无数港口码头，舟楫林立，装卸货物的號子声此起彼伏。

其中最为气派的一个码头入口处，矗立著一座高大的白石牌坊，上面以苍劲的笔法刻著四个大字——

“立川码头”。

而龙野川的主流水族之丰饶，是支流远不能及。

水底世界光怪陆离，生灵种类繁多，许多生物已非凡俗。

大如舟楫的巨型青鱼，鳞片大如碗口，泛著冷硬的金属光泽，游动时带著沉重的水压，即使他化为最大体型，也不能一口吞下；

周身闪烁著幽蓝或银白磷光的灵鱼，成群结队时，如同在水中流动的星河，散开时，又似一颗颗流星疾射而过；

披著厚重骨甲、形如远古生物的怪鲶，潜伏在河底淤泥中，触鬚如蛇般蠕动；

然而，持续吞噬这些奇异水族，並未让他演化出新的能力，只是让他身上的水族特徵愈发明显：

皮肤变得更加滑腻，覆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细密鳞纹，指间蹼膜变得更加宽厚坚韧，在水中划动时能感受到更强劲的推力。

与此同时，先前因吞噬山林野兽而获得的陆生特徵在这水中已不太明显，他更像一条鱼了。

而更重要的是，在这片陌生而浩瀚的主流水域中，他异常敏锐的感知里，捕捉到一些別样的气息。

他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