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鸦鸣(2/2)

按照雷穆斯的意思,那个俘虏穆拉德应该处决,以防不测,可现在一行人两眼一抹黑,穆拉德是唯一的消息源,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留著问出有价值的情报。

倒也不用担心看不住穆拉德,机仆二十四小时在货舱里待机,专门负责看守俘虏。

至於伊琳娜嘛,现在不管有多信不过她,在人力严重不足的当下,也不得不让她也来帮忙了,雷穆斯伤势很重,还需要静养,连照顾自己都够呛,而老大罗穆路斯更是需要专人看护,这份责任就落到了伊琳娜头上。

车在草原上没日没夜跋涉了两天两夜,中途拉姆就睡过几小时,后来实在撑不住了,才找了个低凹处把车停进去。

大型车辆的车辙是很难掩盖的,估计要不了多久,鹿王的人就会追踪而至,以现在的状態根本没有什么抵抗能力。

所以尤理也不得不扩大侦查范围,在货运-8周围几公里的圆环上不断盘旋,差不多是石碑和渡鸦的蓝牙连接能稳定传输视频画面的极限了。

比起伤势完全没起色的罗穆路斯和雷穆斯,反倒是机仆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这具机仆可是直接被大口径步枪击中腰部,整个腹腔都被搅碎了,结果在应急药物的缝缝补补之下,居然自我修復了大部分功能。

现在能吃能拉,各项身体数据都回到了及格线之上。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问题,人体之所以脆弱,全是为了维持那颗娇贵的大脑,如果去掉大脑,人类的肉身其实相当耐用,比方说四肢在几个小时不供应血液后才会坏死,而大脑只要断氧十分钟就会不可逆损伤。

在改造成机仆之后,身体从大脑的压迫和吸血中重获新生,自然也就耐用多了,实乃安那奇主义的胜利。

拉姆目瞪口呆看著尤理指挥著伊琳娜取出应急口粮,把主粮包的西葫芦燉茄子放锅里加热,然后打成糊糊,全都餵给了机仆。

应急口粮之所以叫应急口粮,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东西只有在饿急了的时候才有勇气去吃它,如果指挥官在弹尽粮绝时宣布分发应急口粮,麾下的士兵往往会爆发出极强的战斗意志,因为大家寧可光荣战死,也不愿意吃这玩意。

尤其是西葫芦燉茄子口味的,这玩意连巢都黑市都不收,可是机仆却吃得甘之如飴。

“神鸦叔叔,你说为什么帝国不多造点机仆呢?它们可比凡人士兵强太多了。”

尤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组织了一下语言后,他说:“因为机仆脑子里那块晶片很昂贵,而且机仆的程序都写死了,无法发挥主观能动性。”

拉姆反问:“那机械教为什么要写死呢?”

“程序不写死的话,造出来的东西叫憎恶智能,是要杀头的。”

尤理其实不太想多谈这个话题,机械教相关的剧情不是他负责的,说多了容易懦怯,但是拉姆对这个话题穷追不捨:“您不就是憎恶智能吗?老师说过,世界上也有好的憎恶智能,审判庭內部就养了不少。”

鸟东西捋了捋羽毛:“很不幸,我也希望我是,但我確实是人类。”

少年显然完全不信鸟东西的鬼话:“好吧,就当你是吧。”

渡鸦从杯子里喝了两口水,振翅高飞,张开乌鸦嘴:“不和你说了,我去看看有没有人摸过来。”

在传统文化中,乌鸦其实是一种吉鸟,古有天命玄鸟,三足金乌的说法,不过隨著文化演进,乌鸦逐渐被视作不吉利的象徵。

尤理觉得这些都是封建迷信,我们唯物主义者怎么能相信毫无根据的民俗学呢?你以为我们生活在什么克苏鲁神话小说里吗?

可是在看到远处黑压压的人群之后,即便是接受了完整理工科高等教育的尤理也不得不开始自我怀疑。

完蛋了完蛋了。

尤理粗粗数了数人数,前出的先锋部队都有近百,跟在后面的大部队更是漫山遍野,个十百千……根本数不过来。

太可怕了,这么多人,哪怕手无寸铁,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这支小队淹死。

不行,我得跑。

他赶紧用无线电接通拉姆:“老三,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拉姆也苦笑著回应:“叔,我这儿也有个坏消息,车好像趴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