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再遇王安石(2/2)

夜里,王安石打点好行装,却迟迟不肯入睡,怀著五味杂陈的心情一直到天明。

待登上了骡车赶路后,他才迷迷糊糊睡了去。

......

二月廿三,小雨新停。

今日一早,方仲永便隨著吴芮一家去往庄上茶田,与一眾庄客一同採摘著雨后新芽。

按吴芮的说法,这些寒食节前的茶芽最有茶味,若采来製成团茶参与贡茶斗会,將更具优势。

“小侄,可有向柳大家回信?”

回县城的路上,吴芮问道。

“吴叔父,昨日信笺已寄出。”

吴芮頷首一番,又惦念道:“也不知獾郎到了没。”

日落西山时,骡车正好回到吴宅,吴家主母正於中门外等候。

车还未停稳,便已听到吴家主母的大嗓门,她呼道:“夫君,瞧瞧谁来了?”

吴芮掀帘而出,定睛一看,是外甥王安石到了,当即笑道:“是獾郎到了呀!好,舅父方才还惦念著你呢!”

“收到信,外甥便马不停蹄赶来了,听说舅父欲游福建?”

“不错,好外甥!”

吴芮拍了拍王安石肩头,道:“入膳厅,我们边吃边聊。”

隨后,吴琼、吴生相继下了车驾,並问候了声“表兄。”

方仲永下车时,只见吴芮正拉著一位少年的手往里走,方才听得称呼“獾郎”,定是王安石来了。

少年时的王安石!

方仲永怀著无比激动的心情快步跟了上去,心头好奇著这位世人口中的“拗相公”、“纯爱郎”年少时会是怎样的风采?

踏入膳厅时,厅內已縈绕著鱼汤的香气,劳动了一整日的方仲永顿感飢饿,肚子也不爭气的咕叫起来。

“恩?”

王安石此刻入坐席间,抬眼便见著方仲永踏入膳厅,心头有些疑惑,他怎么在这?

吴芮一眼便看出王安石的疑惑,解释道:“獾郎有所不知,舅父爱惜方仲永的文采,故而寄住於宅中培养,往后便是一家人了。”

说著,朝方仲永道:“快些入席,今日採摘茶叶定是累饿坏了,先喝一碗鱼汤。”

待方仲永入到席间,吴家主母先给王安石盛了一碗,旋即再依次给吴芮、吴生、吴琼、方仲永盛上鱼汤。

王安石见瓷碗偏於右手一侧,眉头微微一蹙,隨即轻轻將瓷碗挪移到左手一侧。

“獾郎,瞧,那墙上掛著的,便是你表弟的佳作,瞧瞧如何?”

吴家主母指著墙上掛著的裱帖,笑得合不拢嘴,生怕王安石看不清,又给取下拿到跟前来。

王安石本想开口询问方仲永几个问题,可舅母丝毫不给他这个机会,他只得转过身赏析起吴生的诗作来。

“梅羞映雪,独放岁寒头。

风骤千钧重,冰心玉作球!”

“这是表弟所作?”

王安石觉得这首咏梅五言诗虽有瑕疵,可若是吴生所作,那可谓是进步神速了,要知道,月头他到金溪舅家时,吴生连韵脚都是押不准的。

吴家主母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不错,怎样?你表弟很有天赋吧?”

哪知吴琼却嗔道:“还不是仲永他教得好。”

王安石一怔,转眼看向吴琼,心头危机感陡然攀升,心想,该不会是方仲永已经俘获表妹的芳心了吧?

要不然,回信內容怎会如此冷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