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尘世的牵绊(2/2)
“拿著。”李子成站起身,声音不响,但很有分量,“我走了。”
“大师兄!”林婉儿也站起来,很著急。
李子成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走出了餐馆。
林婉儿站在原地,手下意识地捂著口袋,那张冰冷的卡片硌著她的皮肤,却让她心里一阵发烫。
她看著李子成的背影消失在人流里,眼泪又差点掉下来。
她知道大师兄的脾气,他说一不二,可这种关心的方式,让她心里又甜又乱。
出医院出来,李子成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背景很吵,有孩子在笑,有女人在喊,“饭好了,张远。”
“大师兄?”张远的声音带著意外,还有一丝疏远。
“嗯。”李子成应了一声。
“你回来了。”张远说,语气很平淡,“身体好吗?”
“还好。”李子成说。
张远沉默了一会儿,他似乎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背景的吵闹声小了很多。
“大师兄。”张远开口,声音低沉了,“师父的仇,忘了吧。”
李子成没说话,他靠在墙上,听著电话那头的呼吸声。
他知道张远想说什么。
“我们不是对手。”张远的声音里带著一丝疲惫,“你看看我,我有老婆有孩子,开个网约车,我输不起。”他停了一下,“那个人,能杀了师父,就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放下吧。”张远又说了一遍,语气里带著恳求,“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李子成听著,他心里有点冷,有点涩。
他能理解张远,但不能接受。
这不是张远的错,这是普通人的选择,明哲保身。
但他李子成没有明哲保身的命,也没有明哲保身的念头。
他心里冒出一句成语: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他觉得自己就是这种人。
“我知道了。”李子成说,声音很平静,“你照顾好家人。”
他掛了电话。
张远选择了生,李子成,他选择了死,或者说,他选择了用命去换一个公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知道。
掛了电话,李子成觉得心里有点闷。
去江滩公园走走。
他沿著城市的江滩公园慢慢走著,江风吹在脸上,很凉爽。
江对岸的夏国第一高楼,映在江面上,波光粼粼。
很多市民在散步,跑步,带著孩子玩耍。
这是和平年代的烟火气,是他用命换来的任务奖励后,才能看到的风景。
乐园空间,那些任务,那些杀戮。
他必须继续走下去。但他不能把林婉儿和张远他们牵扯进来。
他们的生活很平静,很珍贵,不能被自己这条路上的血腥污染。
他下定了决心,这条復仇的路,他一个人走。
他在江边站了很久,直到身上感觉有些冷了,才拿出手机,拨通了另一个號码。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
“餵。”对面传来一个冷静的男声。
“赵峰,是我。”李子成说。
“大师兄?”对面的声音有了一丝波澜,“你回来了?”
“嗯,刚回来。你现在忙吗?”
“在处理点事。”赵峰说。
“今天晚上在诊所吗?”
“在。”
“我过去找你。”李子成说完,就掛了电话。
他打了个车,前往赵峰的仁心私人诊所。
诊所门没锁,李子成推门进去,很暗,只有一盏小灯。
赵峰从里面走出来,他很高,戴著眼镜,外表斯文。
但他看李子成的眼神,狂热得嚇人。
“大师兄。”赵峰低声说,“我们好像有半年没见面了。”
“是啊,半年了。”李子成点点头。
赵峰把李子成带到地下室。
楼上是檀香味,地下室的味道更复杂,除了消毒水,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墙上掛著一张巨大的人际关係网,密密麻麻的线,照片,剪报。
网的中心,是师父的遗像。
赵峰给李子成倒了杯水,两人在桌边坐下。
“我一直在查。”赵峰推了推眼镜,开门见山,“这几年,我当杀手,接触了很多人,很多事。”
李子成喝了口水,很平静地看著他,“我早就知道了。”
赵峰愣了一下,隨即苦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他指著墙上的几份卷宗,“这些命案,很奇怪。”
李子成看过去,照片上,死者面容平静,但身体都有些异常。
“內臟被一股力量摧毁,但体表没有伤痕。”赵峰说。
李子成心里一沉,这跟师父一模一样。
“我以前以为是失传的阴毒內功,现在看来,不是。”赵峰转头,他看著李子成,“大师兄,你回来了,我们为师父报仇。”
“二师兄那个懦夫,指望不上,就我们俩,现在就去。”赵峰的声音发抖,“把这些可疑的目標,一个个请来问话!”他的手握得很紧。
李子成看著赵峰,这股狠劲是师父教给他们的,快意恩仇。
但他摇了摇头,“敌人比你想像的要强,盲目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李子成第一次开口,透露了他心里最深处的猜测,“凶手可能不是人。”
赵峰的狂热凝固了,他呆住了。
李子成走到网前,他伸手,摸了摸师父的遗像,“所有的情报给我,你暂停所有行动。”李子成看向赵峰,“由我主导。”
赵峰盯著李子成,看了很久。
他看到了李子成眼里的东西,那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那不是杀手的狠劲,那是活阎王的戾气。
他终於点头。
李子成走出诊所,冷风扑面而来,很冷。
林婉儿的暖阳,张远的退缩,赵峰的狂热。
这些都交织在他心里。
他知道,自己走的路,是那条最艰难,最黑暗的路。
他心里又有一句成语:虽千万人吾往矣。他就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