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不速之客（2/2）

可艾尔的狡辩並没能说完，两人突然注意到，眼前那幢熟悉的灰色建筑物完全变了另一幅模样。

过去常常让少年感到不寒而慄、佇立在蒙巴迪裁判所正前方的巨型兀鹰鵰像如今只剩下了半截，连带著身后的螺旋塔楼的二楼都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墙身上那些原本坚固的灰色石块，看上去像被实心炮弹贯穿的痕跡。

而前方除了四散开来、铺满地面的砖块木屑之外，还有一群看上去来头不小且气焰囂张的人物。

与他们这些分部的修道院成员不同，眼前黑白相间制服在身、胸前佩戴银色十字勋章的人群，是直属於圣城伊斯卡隆的教会骑士团。

更糟糕的是，他们两人出现的瞬间，便被教会骑士们齐刷刷用配剑指著。

“解除武装！”艾尔前方一位年纪稍大骑士厉声喝道。“举起双手放在脑后！”

艾尔和神甫对望一眼，两人很快都按照对方的要求去做。

眼前约莫五十人左右，更別提他的余光还瞥到远处的猎犬以及举著火绳枪的狙击手，在这种情况下想和神甫逃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格雷克督军，我应该已经要求封锁现场了，为什么会有无关人士出现在这里。”

一个不合时宜的、宛若银铃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艾尔忍不住扭头望去，出乎他意料的是，声音的主人不仅与他同龄，而且还有著惊人的美貌。

少女站在在人群中间，她的鼻樑细长而挺拔，无暇的鹅蛋脸上镶嵌著幽绿深邃的双眸，一头秀丽的翻卷金髮优雅地垂至天鹅绒衣领，儼然是只有在福音书中所描绘的天使形象。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督军那张满是脓状疙瘩，五官挤在一起的大饼脸。

“请等一下，奥菲莉亚大人！”格雷克连忙从人堆里挤出，那副臃肿的躯体险些失去平衡。“这人是我喊来的，艾略特·可罗佐。他是我们镇最好的魔导士。他肯定能协助各位——”

“蠢货！在骑士团面前你是打算让这个乡巴佬表演马戏吗？”

说话者生得高大英挺，他有著深蓝近紫的双眸以及飘扬的黑髮，年纪看上去比艾尔和少女要大上一两岁。

俊朗的容貌並未影响到他的威严，男子光是站著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搭配上红长锻披风和黑色高筒靴，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无法从他身上抽离。

格雷克嚇得险些扑通在地，他颤颤抖抖地拿出毛巾擦拭额头：“齐格雷夫大人，这孩子对蒙克郡这一带了如指掌，你们说不定会需要一个嚮导......”

他说不下去了，齐格雷夫看待督军的目光宛如目视死人。

“你一直在给我们的保密工作增加难度，督军大人。”骑士的手指在剑柄上摩挲，“从一开始我就警告过，这个囚犯比你们所有人都重要，可惜你好像没有理会这句话的涵义，又或者是，你是存心想拖延时间？”

仿佛是嗅到了男子的杀意，远处的猎犬开始兴奋地低声哈气，甚至盖过了旁边扳机扣动的声音。艾略特瞧见督军那宽大的灰色裤襠下出些了些许水渍，这也引发了周遭的嘲笑与奚落。

眼看著格雷克即將身首异处，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高举著双手的神甫忍不住吼叫了起来。

“一直在浪费时间的难道不是你们吗？！我们是来帮忙的，你们是这是什么態度？！”

霎时之间，十余道剑尖抵住了巴斯克和艾尔的脖子，艾尔感觉到有一两滴温热的血珠从划痕上滴落又迅速消失。

他在心里暗嘆口气。

虽说平常骂督军最狠的就是神甫本人，可一到这种对外的情形，巴斯克还是下意识会把格雷克当作自己人。

平心而论，如果格雷克就此化作腐鸦的腹食，对蒙克郡来说可能会是件喜讯，但为此搭上自己和神甫的命那就太不值了。

“我知道逃犯的去向。”

死一般的寂静，包括齐格雷夫和奥菲莉亚在內，所有人都没预料到他会开口说话，艾尔瞄到少女那细长的眉毛几不可闻地蹙了一下，但他还是没有停顿继续说了下去。

“当然，如果你们已经定位到踪跡的话，我就只能去表演马戏了。”

“艾尔......”

神甫忧虑的目光向他射来，显然老人也意识到了刚才有多么不理智，而督军更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发出了尖亢的叫声。

“没错！没错！我们这里的逃犯每次都是艾尔追回来的，我就知道他肯定能行！”

他肥大的两臂不停扑棱，活脱脱像只企鹅，最后还是不可避免地倒落在地。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艾尔看到奥菲莉亚朝自己走来，正当少女快要被说服的时候，一旁的骑士发出了嗤笑。

“他在说谎，菲。”齐格雷夫无视老人的惊呼，用细剑一点点地刺进了艾尔的肩胛。

“这傢伙是个死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