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2/2)

“怎么了?”

艾莉亚低声问道,她察觉到了向戈的专注和那一丝疑虑。

“感觉……有些奇怪。”

向戈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

“他的魔力波动……很强,带著一种经歷无数战斗的沧桑,符合他传奇傲罗的身份。但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適的词语:

“总感觉有哪里不协调。就像一件做工精细的仿品,乍一看无可挑剔,但细节处总透著彆扭。”

他回想起原著剧情,心中那个猜测越来越清晰:“按照我知道的『故事』……现在的穆迪,难不成真的是小巴蒂·克劳奇偽装的?”

这个念头让他心中一凛。如果真是这样,那意味著伏地魔的触手已经深入到了霍格沃茨內部,而且是以一种极其危险的方式。真正的穆迪在哪里?他还活著吗?

就在向戈陷入沉思时,教工长桌上的穆迪似乎因为不適应这喧闹的气氛,或者说,是为了维持他“疯眼汉”的人设,他粗鲁地推开椅子,站起身,对著邓布利多点了点头,便一瘸一拐地、带著他那標誌性的“噔—噔—”木腿声,提前离开了礼堂。

那只魔眼在他离开时,还最后扫视了一圈礼堂,似乎在向戈的方向微妙地停顿了那么一瞬。

向戈心中警铃大作。这看似隨意的扫视,是巧合,还是……自己被盯上了?

他按捺住立刻跟出去的衝动,继续不动声色地吃著晚餐,但大部分注意力已经放在了门外。

礼堂外的走廊,与內部的灯火通明和喧闹相比,显得格外昏暗和寂静。墙壁上的火把摇曳著,投下晃动的阴影。穆迪(或者说,偽装成穆迪的小巴蒂·克劳奇)拖著木腿,不快不慢地走著,那只魔眼警惕地观察著前后左右。

就在他即將拐过一个转角时,一个如同蝙蝠般漆黑、沉默的身影如同从墙壁阴影中分离出来一般,挡在了他的面前——西弗勒斯·斯內普。

斯內普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黑眼睛如同冰冷的深潭,死死地盯著穆迪。他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严厉的直线,周身散发著阴冷气息。

穆迪停下脚步,那只正常的眼睛不耐烦地眯起,魔眼则疯狂转动,上下打量著斯內普,粗声粗气地开口,声音沙哑充满挑衅:

“怎么,斯內普?不在里面享受你的甜点,跑到这黑漆漆的走廊里堵我?是想重温一下当年被我追得满街跑的『美好时光』?”

他故意提起斯內普不光彩的过去。

斯內普对这番刻意的嘲讽毫无反应,他的目光依旧冰冷,如同手术刀般剖析著穆迪的每一寸偽装。

他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走廊里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穆迪木腿的轻微迴响。

“別装了。”

斯內普的声音低沉、丝滑,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这寂静的走廊里异常清晰。

穆迪(小巴蒂)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但他立刻用更加夸张的愤怒掩饰过去:

“装?我装什么?斯內普,你把话说清楚!別以为你现在披著教授袍子,我就忘了你以前是个什么货色!”

斯內普没有理会他的叫囂,他的目光仿佛要刺穿那层复方汤剂和精妙魔法构成的偽装,直抵內核。

他再次靠近,几乎是在耳语,但那冰冷的声音却如同毒蛇般钻入对方的耳膜:

“我感受到你身上的……黑魔標记了。”

这句话如同一个惊雷,在寂静的走廊中炸响!

穆迪(小巴蒂)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儘管他极力控制,但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震惊和杀意,还是被紧紧盯著他的斯內普捕捉到了。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温度骤降。

短暂的死寂之后,穆迪(小巴蒂)突然发出一声短促诡异的低笑,那笑声里充满了疯狂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讥誚。他不再偽装那粗獷的声线,声音压低,带著一种蛇一般的嘶哑和玩味:

“哦?感受到了?鼻子还是那么灵啊,西弗勒斯……”他不再用姓氏称呼,语气亲昵得令人作呕,“那么,我亲爱的……前同事,”他刻意加重了“前”字,“你打算怎么做?去向你那位新主子……邓布利多告密吗?”

他歪著头,那只魔眼死死锁定斯內普,观察著他最细微的反应,语气带著挑衅和一种近乎变態的试探。

斯內普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但那双黑眼睛深处,仿佛有黑色的火焰在燃烧。他盯著对方,一字一句,声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

“告密?如果……你真的背叛了黑魔王,”他清晰地吐出那个名字,没有丝毫畏惧,“你觉得,你还能……活著站在这里吗?”

这句话如同一把双刃剑,既点明了斯內普自己“前食死徒”的身份和可能存在的双重忠诚的复杂性,也直指核心——如果眼前的穆迪是假的,是忠诚於伏地魔的小巴蒂,那么斯內普这个“前食死徒”没有揭发他,其立场就变得极其曖昧;如果斯內普已经彻底背叛,那他更应该去告发。

这是一个危险试探,也是一场心理的博弈。

穆迪(小巴蒂)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死死地盯著斯內普,试图从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找出破绽。走廊里的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两个各怀鬼胎的男人在昏暗的光线下对峙著,空气中瀰漫著无形的魔力波动和浓烈的敌意。

几秒钟后,穆迪(小巴蒂)再次发出了那种令人不適的低笑,他后退了半步,拉开了距离,恢復了那种粗哑的嗓音,但语气中的讥讽丝毫未减:

“哼,谁知道呢,斯內普?人心……可是最善变的东西。尤其是……某些擅长在阴影里爬行的……蝙蝠。”

他没有再给斯內普说话的机会,重重地哼了一声,拖著木腿,绕过斯內普,继续向走廊深处走去,那“噔—噔—”的声音在寂静中逐渐远去。

斯內普站在原地,没有回头。他黑袍下的拳头紧紧攥起,指节发白。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翻涌著复杂难明的情绪——愤怒、厌恶、警惕,以及一丝……对即將到来的风暴的深深忧虑。

他知道,这个“穆迪”的出现,意味著霍格沃茨已然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危险的棋局。而他,以及那个被他暗中立誓保护的男孩,还有那个引起多方关注的拉文克劳炼金术师,都已然成为了棋盘上至关重要的棋子。

在斯內普也阴沉著脸离开后,走廊尽头一副描绘著水果篮的壁画轻轻动了一下。画像后面,一个极其隱蔽的凹槽里炼金窃听器,正闪烁著微不可查的光芒,將刚才那场充满机锋的对话,一字不差地传递到了拉文克劳塔楼某个安静的角落。

向戈放下手中那个与之配套的、如同怀表般的接收器,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眼神凝重。

“果然是他……小巴蒂·克劳奇。”他低声对身旁的艾莉亚说道,“伏地魔……已经把手伸进霍格沃茨了。而且,斯內普教授的態度……很有意思。”

他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霍格沃茨的灯火在黑暗中摇曳。

“这盘棋,越来越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