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1/2)
燕宜每天早出晚归, 随侍在萧玉京身侧,仿佛报了个“帝王级国考上岸冲刺精英班”,而且还是一对一专属教学, 受益匪浅。
起初那些被召来开小朝会的官员还颇有微词, 认为一个女子不该出现在如此庄重严肃的场合, 有后宫干政之嫌。
第二天他们就被气势汹汹赶来的谢昭骂了个狗血喷头。
“葛二蛋,你老娘和媳妇被敌军围困城中, 断水断粮只能啃树皮的时候,是不是本皇后带人乔装进城策应,把你全家老小救出来的?你当时对着我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后宫干政了?”
“皇后娘娘息怒, 微臣……绝无此意啊。”
五十多岁的户部尚书被训得面皮通红,头都抬不起来,嗫喏着道:“陛下早就给臣取了新名,人家现在叫葛仲达……”
他,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走街串巷挑货担的葛二蛋啦!
“哼, 我管你们现在叫什么, 一个个腿上的泥都没洗干净呢, 就开始抖起从龙功臣的威风了?真要说规矩,哪个比我陈留谢氏的规矩大?”
谢昭板起脸来,威严的视线逐个扫过去,竟无一人敢与她对视, 心虚地盯着自己鞋尖不吭声了。
谁让这位皇后娘娘不光出身高贵,更是陪伴陛下一同打江山的结发夫妻, 开国帝后呢。
就连陛下在娘娘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他们吃饱了撑的敢来得罪她?
谢昭挨个敲打了一通,又放缓语气, 好言好语解释:“燕郡主是陛下亲姐留下的唯一血脉,早年因战乱离散,好不容易才找回来,这是自家血亲,陛下让她在身边当差跑腿,传个话,不比用外面不知底细的人安全多了?”
众人连连称是,不敢再置喙一词。
谢昭满意了,转头对围观了全程,目瞪口呆的沈令月招招手,笑道:“走吧月儿,舅母带你听戏逛园子去。”
直到二人走远,才有臣子敢抬起头,小声嘟囔了句:“陛下这两个外甥女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瞧着和他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旁边人轻轻撞了他一下,“嗐,你管人家长得像不像呢,反正陛下和娘娘都宠着她们,我们以后见到二位郡主也要更尊重些。”
晚间,沈令月回到咸宁宫,兴冲冲和燕宜分享今日见闻。
燕宜忙正事,她也没闲着,成天不是跟谢昭去西苑看那些年轻俊美的小郎君争风吃醋,就是凑在一块八卦那些开国功臣的老底。
某某从前家里是打铁的,娶了个老婆是杀猪匠的闺女,两口子一言不合就抄刀互砍,成亲二十年毫发无伤;
某某在军营里是出了名的不爱洗脚,在战场上脱了靴子堪比生化武器,让敌军都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还有某某在投奔萧玉京之前是出了名的“主公杀手”,凡是他效忠的义军领袖都在三个月内离奇身亡。常规一点有被暗杀的,有战死的,有染病去世的。更离谱的还有吃鱼被鱼刺卡喉咙噎死的,打个喷嚏把背上的疮痈打破了,流血不止而死的……
偏偏他本人又十分有军事才能,只是衰神附体,专克主公。
萧玉京收下他后心惊胆战了几个月,恨不得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终于坚持到了半年以后,从此在各地义军中名声大噪,引得更多谋士主动来投奔。
“他们说,这就叫天命所归,耐克王!”
沈令月抱着一盒瓜子咔嚓咔嚓,美滋滋道:“我准备把这些八卦都编成一本书,伪造成大邺开国初期民间流传的野史。”
等她们回到庆熙朝,以后再和别人吵架,就可以甩出这本小册子引经据典——“你家祖宗不爱洗脚!”“你家祖宗受贿玩鸟!”
“还有还有,西苑那些小帅哥真的都很不错哦。”
沈令月捂嘴嘿嘿笑,冲燕宜挤眉弄眼:“不光多才多艺,还特别会看眼色,我一抬手就知道我想要什么,一个眼神扫过去,衣领就‘不小心’敞开了一大片……”
三宫六院就一个字:爽!
燕宜无奈摇头,沈令月抢在她前面指天发誓:“我就是看个新鲜,凑个热闹,真没干别的,都是逢场作戏而已啦,我心里只有我们小舟哥哥一个~”
他们都是旅馆,裴景淮才是家!
“……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燕宜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仿佛终于明白了萧玉京对谢昭百般纵容的原因。
孩子就这么一点小爱好,就让让她吧。
沈令月在床上打了个滚,枕在燕宜腿上,仰起脸看她:“其实看他们围在谢皇后身边争风吃醋,互相说小话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宫斗大戏啊。”
就连老皇帝的后宫都没这么热闹过,高贵妃真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燕宜轻轻一笑:“其实没什么区别,当你把男人放到女人的位置上,他们自然就会成为女人。”
就像她们从前打着玄女娘娘的旗号弄出来那么多动静,归根结底,不过是希望看到更多女性从被束缚的命运中挣脱出来,走向自己全新的人生。
她们本该是天然的同盟,而不是被嫡庶、妻妾、婆媳、姑嫂等等这些人为划分出的阵营分割成一座座孤岛。
“啊,又是日常羡慕谢皇后的一天。”沈令月双手合十许愿:“如果我没遇到裴景淮,就让我也享受一回这样的人生吧……”
燕宜笑着去捂她的嘴,“少说两句吧你,赶紧熄灯睡觉,明早我还要陪陛下去上朝呢。”
沈令月爬到床边去吹灯,摇头感慨:
卷王到哪里都是卷王,恐怖如斯!
……
这是沈令月和燕宜消失的第二十五天。
孟婉茵最近连松鹤堂都不敢去了,因为她每次去都会被太夫人追问:两个孙媳妇怎么还不回来?庄子上再凉快,还能有府里住得舒坦?
更要命的是,再过三天就是中秋,阖家团圆的日子,要是沈令月和燕宜再不出现,太夫人那边就真的糊弄不过去了。
孟婉茵成日忧心不已,连给猫梳毛都打不起精神来,抱着绒团儿一下一下地摸着,小声问它:“乖宝,你燕姐姐和月姐姐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她们俩再不回来,围脖儿和小白仙的崽子都要在府里打洞掏窝了。
这天听祁妈妈说起,由同安公主督造的玄女宫终于竣工,孟婉茵当即命人套车出城。
玄女宫内香火鼎盛,附近百姓纷纷前来跪拜求祷。
孟婉茵三步一叩首,虔诚进殿,跪在巍然矗立,遍身华彩的玄女娘娘神像前,心中默默祈祷。
起身时,听到后面有人唤了一声孟夫人。
“拜见殿下。”看到来人,孟婉茵连忙躬身问好。
同安公主将她扶起,客气地问:“伯母也来拜玄女娘娘吗?”
孟婉茵勉强挤出个笑脸:“是啊,求娘娘保佑我家两个孩子……”说到最后喉头哽住,连忙扭过脸去,抹了一下眼角。
“她们一定会平安回来。”同安公主神色郑重,仿佛允诺一般。
她仰起头望向高高矗立的神像,烟雾缭绕里,神仙低眉敛目,朦胧不语,神情悲悯,俯瞰世间。
玄女娘娘,请保佑您最忠诚的使徒。
燕宜,阿月,你们不会让我孤身一人走这条路的,对吗?
……
是夜,裴景淮被叫来九思院。
看着满屋子高高低低点燃的蜡烛,四角缠绕红绳,贴了符纸的落地铜镜,和摆在房间中央的大号浴桶,完全摸不着头脑。
“裴大,你想干什么?”
他身上的伤早就好利索了,这些日子早出晚归,将他能想到的,沈令月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却都是一无所获。
今天又是无功而返,裴景淮憋了一肚子火,又被裴景翊莫名其妙找来,说话很不客气,“装神弄鬼的,你要招魂啊?”
裴景翊淡淡道:“被你猜中了,我就是要招魂。”
他问裴景淮:“你还记不记得,我生母十周年忌辰,府里做法事的时候来了个游方道人?”
裴景淮费力回忆了半天,摆摆手道:“那就是个疯子,神神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最后不是让爹给赶出去了?”
裴景翊自顾自道:“他说他会招魂之术,可以让我魂魄出窍,见到异世亲人。”
“……裴景翊你清醒一点!”裴景淮忍无可忍,冲他挥了挥拳头,“首先,清河郡主已经往生多年,生死有别,阴阳相隔,什么招魂通通是无稽之谈!其次,就算真能见到什么亡者魂灵……难道你是觉得她们俩个已经,已经死了吗?!”
“她们当然没有死。”裴景翊认真纠正,“但她们现在对我们而言,的确是‘异世之人’不是吗?”
裴景淮渐渐冷静下来,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你是说,如果她们真的回到了……回到了她们原来的地方,我们可以用这个法子和她们恢复联系?”
“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裴景翊问他:“还是说你就想这么一直等下去?”
裴景淮迟疑片刻后下定决心,“干了!”
又问裴景翊:“你给我讲讲那什么招魂之法,我要怎么做来配合你?”
“你什么也不用做,就站在这儿看着,什么时候我给你信号,就把我拉上来。”
裴景翊捡起地上的一根红绳,一端绑在铜镜外框,另一端系上自己手腕,然后在裴景淮震惊的目光中,长腿一迈踏入浴桶,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彻底沉入水中。
……
深夜,燕宜尚在睡梦中,忽然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狠狠向下一拽,意识迅速坠入更深一层空间。
这里是一片纯粹的黑,四周无边无际,看不到天空也看不到地面,像一个没有围栏的巨大牢笼。
燕宜双脚仿佛踩在棉花堆上,轻飘飘的,使不出任何力气,她伸出双手摸索,一边小心地往前走,想要寻找出口。
“有——人——吗?”
她大声呼喊,却听不到自己发出的任何声音。
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死寂如潮水涌来,无孔不入地侵袭着她。若是心志不坚之人,恐怕会被这份绝望的笼罩活活逼疯。
燕宜放弃呼救,一边继续前进,脑中飞速运转。
首先要确定这是什么地方?梦境?潜意识?还是小月亮说过的什么识海空间?
如果是后者,会不会是自从她们穿来以后,便迟迟没有回应的金手指的所在之地?
这里倒是很符合小月亮所说的“能量耗尽”的情况。
……总不能是什么幽冥地府,黄泉忘川路吧?
燕宜自我安慰般想着。
下一秒,前方突然射进来一道刺眼的白光,像是一块黑布被撕开一道口子,紧接着,一个人形模样的物体被从这道口子里丢了进来。
燕宜眯起眼睛,抬手遮住这片炫光,脚下步子却不断加快,朝着光照进来的地方赶去。
跑着跑着,她抬头一看,整个人几乎呆在原地。
对面那抹湿淋淋的,白到近乎透明的虚影,居然是……裴景翊?!
她再也控制不住,大喊着他的名字,速度越来越快,身体不断变轻,几乎要飘起来。
而裴景翊似乎也看到了她,脸上露出失态般的狂喜,踉跄着朝她飞奔而来。
二人都在朝着对方不断奔跑,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远,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恶意地抻开绳子,拉长,再拉长。
嗡——
燕宜突然恢复了听觉,她听到什么东西断裂,紧接着黑暗中传来无数石块滚落崩塌,山崩地裂般的巨大声响。
而就在裴景翊身后,那道撕开的口子正在慢慢合拢,透进来的白光越来越微弱。
燕宜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裴景翊不该出现在这里。
假如他不能在白光消失前回去,那么一定会发生让她悔恨终生的事情。
“裴景翊!你快走!快回去!”燕宜拼命朝他大喊,嗓音逐渐嘶哑,可在四周铺天盖地的巨石滚落声中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裴景翊什么也没听见,从他看到燕宜的那一刻起,他的眼里就再也装不下任何旁的东西,只想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要带他的妻子回家。
情急之下,燕宜身体里突然迸发出一道金光,她整个人仿佛都失去重量,可以在这片无边无际的空间里随意施展。
仿佛只是身随意动的一个念头,她一瞬间就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来到裴景翊身边。
“……阿昙!”
裴景翊用力拉住她的手,“你去了哪里?我到处也找不到你……我们回家好不好?”
燕宜却顾不上回答他,眼神焦灼地盯着裴景翊身后那道越来越远,越来越弱的“出口”。
“没时间解释了,你快出去。”燕宜拼命把裴景翊往回推,眼中不知不觉蓄满泪水,“允昭,相信我,我一定会回去找你的,一定!”
她爆发出身上全部力气,狠狠将裴景翊推了出去,眼看着他不断后退,带着难以置信,不忍分离的惊痛,没入白光,消失不见。
燕宜终于松了口气。
下一秒,天地倾塌,她的意识再次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
“裴景翊!”
裴景淮一把将他从水底拉上来,脸都吓白了,不停地捶打裴景翊的腹部,直到他咳嗽着吐出一大口水,冰冷苍白的面颊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还有些失焦涣散。
“你他爹的真是个疯子!” 裴景淮没忍住爆了句粗,“你这是招魂还是寻死啊?你想让我在旁边背上一个见死不救的罪名吗?姓裴的我告诉你,你要是真淹死了我就是侯府世子,以后整个家都是我的!”
他骂骂咧咧了半天,裴景翊不但没有还嘴,嘴角还翘了起来,笑得十分开心的模样。
裴景淮:……完了,这是脑子进水了吧?
“我见到她了。”裴景翊低低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怀舟,我真的见到你嫂子了。”
裴景淮:……
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伸手去解裴景翊腕间的红绳。
“系上这个,再泡进水里是不是就行了?”
裴景翊反应过来,立刻握住他手腕制止,“不行,这个法子很凶险,刚才要不是她及时把我推出来,我就真回不来了。”
“……你讲讲道理,明明是我把你拽上来的。”
裴景淮气呼呼地瞪他,“危险又怎么样?你都见到大嫂了,就不能让我也看看阿月吗?”
瞧不起谁呢!他是那么胆小怕死的人吗!
“怀舟,我不保证你能成功。”裴景翊从巨大的喜悦中冷静下来,劝他:“我和燕宜之间有心灵感应,你和弟妹也有吗?”
裴景淮:……刚才就该淹死你算了!
“我的意思是,我刚才只见到了她一个人,并没有看到弟妹。”
裴景翊飞快改口,斟酌用词,“你还记不记得,过去我们一起做的那些事,你嫂子总是莫名其妙就看到了旁人绝无可能知晓的,甚至是十几二十年前的秘密?”
裴景淮哼了一声,不甘心的道:“你就是想说大嫂的法力比阿月更高呗,所以你们俩才‘连’上了。”
“总之她们现在一定都还好好的,而且有在努力寻找和我们团聚的办法。”
裴景翊走出浴桶,换下浑身湿透的衣衫,脸上虽然还淡无血色,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着都跟之前不一样了。
他拍拍裴景淮肩膀:“回去接着等消息吧,一定没事的。”
……
燕宜突然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气,浑身冷汗涔涔。
沈令月似乎心有所感一般,迷瞪着睁开眼睛,“腿又抽筋了?我给你揉揉——”
燕宜抓住她的手,语气比平时迫切几分:“我刚才梦到裴景翊了。”
“哦……”沈令月还没反应过来,“是你想他了嘛。我也梦到过裴景淮啊。”
“不对,应该说不是梦,更像是……我们所在的时空短暂重叠了一小会儿。”
燕宜抚上胸口,心脏还砰砰跳的厉害。
她定了定神,慢慢将刚才那个梦讲给沈令月听。
“听着好玄乎啊,像是那种,灵魂出窍?”沈令月脑洞大开,“你和裴景翊的脑电波连上了,然后你把他的意识又送回身体里了?”
再一结合燕宜看到的,裴景翊浑身滴水,苍白如幽魂的状态,沈令月一拍大腿,“该不会是他遇到什么生命危险了吧?《聊斋》里不都是这么写的?”
燕宜也觉得刚才见到的裴景翊状态十分不对劲,她真怕他在到处找不到自己的情况下,一时失去理智,做出什么自我伤害的举动来。
“我们得快点回去。”她喃喃自语,紧蹙的眉心无法掩盖内心的焦灼。
她在心底一遍遍呼唤那团从未给过回应的金光。
求你想想办法吧,无论怎么样,也要把她们送回去啊……
后半夜,二人都毫无睡意,躺在床上拉着手,忐忑地又迎来了新一天的黎明。
鸡叫三声,沈令月认命一般坐起来,“还是没变化……嗯?”
她脑袋突然晃了一下,眼前的景象如水波般流过,视野中的图景变成无数色块在旋转,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万花筒。
“燕燕,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老花眼了?”沈令月连忙喊她,伸出手到处扒拉,张牙舞爪,看起来滑稽又无助。
燕宜也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变化,明明她们此刻还身处咸宁宫寝殿内,却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她目光落在窗下矮几,青玉花樽里斜插的几枝红梅,瞳孔一紧。
不对,八月中旬里哪来的梅花?
再定睛看向四周,那些不久前萧玉京才让人送来的全新用具,此刻都呈现出一种半新不旧的黯淡模样,仿佛已经被使用了许多年。
“不对劲,我们赶紧换衣裳出去看看。”
燕宜话还没说完,伺候她们的宫女绣心便白着脸小跑进来,慌张道:“二位郡主,陛下……陛下和皇后娘娘请你们速去东暖阁!”
沈令月看着绣心眼眶通红,强忍泪水的模样,脱口而出:“你怎么一下子老了这么多?”
奇怪了,人会在一夜之间长出白头发吗?
燕宜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下床快步走到绣心面前,低声问她:“今天是哪年哪日?”
“是……泰元八年,冬月初五啊。”绣心有些困惑,但依旧按本能回答。
燕宜脸色唰地一变,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摇晃。
泰元八年,冬月初五,巳时三刻。
大邺史书记载,太祖皇帝……山陵崩。
二人以最快速度换上厚厚的冬装,系上皮毛斗篷,一出咸宁宫大门便被漫天飞雪扑了满身。
整个皇宫被笼罩在一片银白里,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压抑,朔风呼啸,仿若神明在低声幽咽。
沈令月搀扶着燕宜,脚下步伐生风,因为精神太过紧张,小腿肚子都在隐隐作痛。
她一边快走一边迭声追问:“怎么回事?我们昨天不是还在泰元二年吗,玄女娘娘终于充好电了?那也不能把我们一杆子支到六年后啊。”
她们要回的是一百四十年后,这么六年六年地一蹦跶,那不真成老妖怪了?
“是时间折叠吗?”
燕宜也无法解释二人身上这些灵异现象,但她昨晚刚刚跨时空见到了裴景翊,今早起来就被送到了六年后,还是萧玉京即将不久于人世的这个时间点。
她默默按上心口,第一次为自己没有绑定一个能沟通的系统而感到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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