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过去因,今日果(1/2)
第110章 过去因,今日果
“我是个大同人,从一生下来就是。”
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浸透了风雪。
“两位,你们应该知道,这同镇在嘉靖年间,都发过什么事吧。”
王崇厚的这句话並非是疑问,他只是在陈述。
陈述一个所有人心知肚明却不愿轻易触碰的伤疤。
而他的对面,商云良和廖副將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他们当然知道,这是整个朝廷上下都不愿意提起的事情。
两个字:
兵变!
“大同这地方,曾经也是养人的。”王崇厚的声音里透出一丝遥远的怀念。
“太祖爷定下规矩,让我们这些兵平日里耕种,韃子来了,拿起刀拼命。”
“也许其他地方的兵还能这样活著,但我们不行。”
“朝廷让我们烧荒,年年去,必须去。”
“这把火烧光了草,逼走了韃子的兵,让上面的大人们能舒舒服服地度过半年,继续看瑶娘扭屁股,睡西边送来的胡女美妾。”
“但他们却从来不在意,烧了草,风沙就来了,风沙来了,这粮食还怎么种?”
“我祖辈都是军户,过去家里种出来的粮,还能养活自己,现在——”
商云良和廖副將沉默地听著,没有打断他。屋內只有王崇厚嘶哑的嗓子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今上刚登基的时候,我同军士月粮俱未支给,兵冬衣段绢无实。”
“听说朝廷里有个夏相公,他说我们教场操枵腹之军,至不肯举旗以应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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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对啊!”
“朝廷一年给我们的银子,连我们该发的餉一半都不到。”
“这地我们也种不了,这银子朝廷也不给发。”
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进发出的凌厉让人不敢对视。
“我想请问二位大人,我们吃什么?我们喝什么?我们的爹娘妻儿,靠什么活?!”
他没有等商云良和廖副將回答,他知道他们也给不出答案,只是接著用那种平静的语调说下去:
“削树皮,掘草根,要不是活不下去,谁愿意跟官家对著干?”
“本来,这日子勉强能过,只要上官不苛责,都是大明的兵,就这么咬著牙,也能熬一天是一天。“
“然而,嘉靖十三年的时候,来了个叫李瑾的混帐东西。“
“他当了总兵,不说让我们喘口气,反而要把我们一个个全塞到北边的那些墩台里面。”
“您二位应该知道,韃子来的时候,这大同谁又会去管、谁能去管那些墩台里面的人的死活?”
“这是在要我们的命!”
“於是,有人就反了,王福胜,王宝,我们都记得他们的名字。”
“前前后后打了好久,城墙外的尸体都堆满了,烂了,臭了——这大同最终还是回到了朝廷的里。”
“我们把李瑾给宰了,就算后来我们还向官家效忠,但我们都知道,整个朝廷都拿我们这些人当贼,我们大同兵就是“恶性不改的贼』!是十年內敢闹两次兵变的乱臣贼子!”
王崇厚说了这么多,终於绕回了他刚开始要说的东西:
“嘉靖十三年开始,我们拿到的银子连叫子都不如。”
“我们杀了官,这总得认,朝廷要打我们的板子,我们也认。”
“但人总得活,家里的婆娘和膝下的娃娃总得有口饭吃。”
“逼不得已,我们只能跟北边的韃子换东西。”
说出这句话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羞愧。
“咱中原的铁料,药材,茶叶,各种物件,他们都要。”
“婆娘织出来的布,送到草原上就能换来牛羊。”
“我们吃不起牛羊,但可以拿这些牛羊送去南边,有商贾专门用粮食跟我们换。”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事儿只是有些人在做,大伙都知道这是朝廷明令禁止的事,都怕被牵连,不敢。“
“但后来,府衙和总兵府派人找到了我们。”
“他们也看中了这笔买卖,想要进来掺脚。”
“官府已经注意到了,所以这不是我们能拒绝的。”
“况且有他们一起来干,至少我们不用担心莫名其妙被抓住砍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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