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寒夜骤疾起,暗室罗盘明(1/2)

张老头那番充满罪恶与怨毒的酒后真言,如同毒蛇的嘶鸣,在李玄识海中反覆迴荡,激起的惊涛骇浪被他以仙尊的意志强行压下,化作眼底深处一片沉静的冰海。怒火在冰层下燃烧,但他知道,此刻最需要的不是宣泄,而是隱忍与等待。协和医院,那个尘封著母亲身世起源与罪恶的地方,他必须去。然而,一个七岁的孩童,如何能在六十年代中期的北京,独自、且“合情合理”地前往一个大型医院旧址探查?这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將他自然带入那个环境的契机。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某种轨道。李家门框上的那枚锥子,在日復一日的注视中,渐渐褪去了最初的惊心动魄,融入了这个家的日常,成为一种沉默的守护图腾。邻居们看李家的眼神依旧复杂,但那份因“留音石”消散而產生的惊惧,在时间的冲刷下,渐渐被更现实的考量取代——李家有缝纫机,有自行车,日子明显过得不错,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窃窃私语仍在,但音量低了许多。

张桂芬的变化最为显著。洗髓丹不仅涤盪了她的身心,更赋予了她一种沉静的、內敛的力量。她依旧勤劳,坐在缝纫机前的时间甚至更长,但眉宇间那份长久以来的愁苦和小心翼翼的怯懦已彻底消散。面对邻居偶尔试探性的搭訕或目光,她能坦然回视,眼神清澈平静,既不刻意亲近,也不迴避疏离,自有一股不容轻慢的气度。李建国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只觉得妻子像脱胎换骨一般,更加坚韧动人。王秀兰则常常看著儿媳的背影,眼神欣慰中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

李玄依旧是那个聪慧、安静、偶尔在院子里玩弹珠的七岁男孩。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雷达,时刻关注著家人的身体状况。灵泉水的滋养润物无声,父母和爷爷的体质都在缓慢提升,精力充沛,不易生病。唯有奶奶王秀兰的老寒腿,是沉疴旧疾,深入骨髓,灵泉水的效果虽有,却相对缓慢,在寒冷的深冬,依旧是最大的隱患。

契机,在1965年腊月一个滴水成冰的深夜,猝然降临。

呼啸的北风卷著鹅毛大雪,疯狂地拍打著窗户,发出呜呜的怪响,仿佛要將整个四合院吞噬。炉火早已熄灭,屋內寒气刺骨。李玄在睡梦中被一阵极力压抑、却依旧清晰的痛苦呻吟惊醒。

声音来自奶奶王秀兰的屋子。

李玄心中一凛,神识瞬间扫过。只见奶奶蜷缩在厚厚的被里,身体却在剧烈地颤抖,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她双手死死地按著膝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老寒腿在极度的严寒和湿气侵袭下,爆发了入冬以来最剧烈的一次疼痛!

“奶奶!” 李玄立刻翻身下炕,赤著脚就冲了过去。

隔壁屋的张桂芬和李建国也被惊醒了,披著袄匆匆赶来。

“娘!您怎么样?” 张桂芬扑到炕边,触手一片冰凉,看著婆婆痛苦扭曲的脸,心都揪紧了。

李建国点亮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王秀兰惨白的脸色和痛苦的神情更加触目惊心。“疼…疼得钻心…” 王秀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李建国伸手探了探母亲的额头,冰凉一片,又摸了摸她的腿,隔著厚厚的裤都能感觉到肌肉僵硬得像石头。“不行!这得去医院!疼成这样,怕是寒气入骨了!” 他当机立断,转身就去拿大衣,“桂芬,快给娘穿厚实点!我去借三轮车!”

“建国…別…別麻烦…” 王秀兰还想阻止,但一阵更剧烈的疼痛袭来,让她眼前发黑,差点晕厥过去。

“娘!都这时候了还说什么麻烦!” 张桂芬声音带著哭腔,手忙脚乱地给婆婆套上最厚的裤、袄,围上厚厚的围巾。

李建国顶著风雪衝出门,用力拍响了隔壁阎埠贵家的门。阎埠贵睡眼惺忪地开门,一听是要借三轮车送老太太去医院,小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情愿(怕弄坏他的宝贝车),但看到李建国急得发红的眼睛和身后李家屋里传来的痛苦呻吟,再想想李家现在的“不好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磨磨蹭蹭地拿了钥匙。

等李建国把冻得嘎吱作响的三轮车推到李家门口,张桂芬已经吃力地搀扶著几乎无法站立的王秀兰挪到了门口。风雪立刻灌了进来,吹得人睁不开眼。

“玄子!你在家待著!看好门!” 李建国一边把母亲往铺了厚厚被的三轮车上抱,一边对紧跟在后面的李玄吼道。风雪太大,去医院路远且滑,带著孩子太危险。

“不!爸!我要去!我…我能照顾奶奶!” 李玄仰著小脸,眼神异常坚定,带著一种不容拒绝的急切。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胡闹!外面风这么大,冻坏了怎么办!” 李建国急了。

“建国…让…让玄子跟著吧…” 三轮车上,王秀兰虚弱地抓住儿子的胳膊,疼得冷汗直流,却断断续续地说,“孩子…孩子心细…在家…我也不放心…” 她潜意识里,孙子在身边,似乎能给她带来一丝莫名的安心。

看著母亲痛苦又带著恳求的眼神,再看看儿子异常执拗的小脸,李建国一跺脚:“行!那你赶紧穿衣服!裹严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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