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倒灌龙首渠(1/2)
快元日的半个月如山度过了踏足长安以来最轻鬆的日子,民间家家喜庆,街面到处提早掛幡的门庭,巷道四处装点著庆贺的炫彩之色,东西两市更是各个国度的庆典特色都有,白雪皑皑的长安亮丽奢靡,户户张罗爆竹、桃符,饮食储备好了屠苏酒、汤牢丸,恨不得把积攒了一年的富庶全盘散出来。
宫中的主要力量都放在了大朝会上,元日前是边关的休战期,藩镇也准备著辞旧迎新,每年这非同凡响的多半月,再大的事也能放放,歌舞昇平,日夜安稳,朝堂之上也少了杀伐气,各自政论相互规避,差不多事儿也就过去了,架都准备好了来年再吵。
桑道茂的预言让如山放了大半心,若谷听说,虽然没如山那么自信,但也心情大好,他是相信堪舆观星的,想到桑道茂是先圣钦点的人,悬吊的心又平稳回去,毕竟他的路在卢杞那里走通了,若谷回家后比对了很久,他钦慕杜佑的才能和杨炎的官声,但两边结交一番,或许卢杞才是真君子,他是唯一把权斗开诚布公的人,有话实说在官场上肯定不吃香,他有些理解卢杞为什么口碑不如杨炎了。
另一件“好事”也降临到如山的身上,杜从郁將卢杞笼络若谷的事含蓄地讲给了杜佑,他想先看看父亲態度有个应对狂风骤雨的准备,谁知杜佑並没有他以为的对背叛的反应,而是在得知若谷有人可托时鬆了口气。
“卢杞算为我干了件好事。”
杜从郁意外,要说能帮若谷算好,可凭何说起对他自己好呢?他问父亲:“好在何处?”
“我们家久居扬州,算不得郡王府中的旧臣,圣人疑心重,我被提上户部是制衡的必要,並非他对我尽信,旁人眼里水利承造是我一人独大,实际对我是个不容有失的枷锁,一朝行差踏错连能证清白的人都没有。卢杞做得好,虽说他是小家子气非要安个人在我身边盯著,可有了他的人我恰恰能敞开,就让他看,让他记,我的行动越是进了圣人眼我便越安全,咱们家也少遭人红眼。圣人要的是规矩,朝堂要的是平衡,卢杞这么一动,他得意,圣人放心,我安心。”
杜从郁久久回味,不得不感嘆父亲老辣,但他还是有所担忧:“卢杞心思细腻,不会想不到这层。”
“他能想到,但比起和杨相拉扯,我並不在他现下的关注內。”杜佑不无调侃的自嘲,“世人眼里,他身后的关播和杨相身后的我是同类人,平庸、听话、不多言,这就够了,没人为官是为了做家犬,我也確实只想把自己手下的事捋清,其他不要沾上我是求之不得。”
竟是这样。
杜从郁不曾想过入荫为官,这一刻他更不想了,他自觉已经不是个浑浑噩噩之徒,可比起父兄,他的眼窝子还是太浅。既然这样,他不如趁机给自己爭取,於是求父亲:“若阿兄真能如愿不就是父亲的同僚了?我和如山……”
杜佑回头狠瞪一眼小儿子,嘆息都重了许多,他没言语,只是用力挥挥衣袖,杜从郁便笑嘻嘻躥了出去,不用想,只能是去家了。
“唉!万事不定,岂有先改口的道理?叫自家兄长也没这么亲。”杜佑有些庆幸小儿子不想为官,“算你有自知之明,没经过风浪,还是短视太多。”
这么想,他也就对小儿子整日好逸恶劳释然了,元日之期还有许多时日,而朝堂上的变动常在须臾间,家成败他静待便可,总之不会祸及自家。
杜从郁不瞒著如山,父亲的想法他就连若谷都说了个透,只是他卖了个乖,让若谷放心,父亲做任何事只为自保不会害人。
这样轻鬆的氛围下,如山和杜从郁玩儿的毫无负担,两人白日游园,夜里看水。
间楼中杜从郁给山君捧场,太常寺私宴中如山为郁思陶配乐。
青龙寺里的月老红绳系了杜的名讳,城外马场,杜家的快马一匹也赛不过流淙。
金悦阁的海鱼乾,间楼的江鱼膾,留下二人甜蜜的气息。
两人白天夜里恋恋不捨,直到元日前四日,若谷筹备好了一切,只等如山採买完毕,他们赁了车船,第二天一早就要启程回梁州过节。
“不想让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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