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缝皮市景（2/2）

“欸！那新来的，怎么笨手笨脚的，”那掌柜像是发现忽然了什么，一时间摇头嘆气搓牙子，三步並做两步的赶上前来，劈手夺过了那小伙计手上的一块儿肝，“怎么教的你？你那切完胆的刀洗都不洗，就来切肝，这可是一块儿上好肥肝，叫你那么一切，那全都糟践了！”

那小伙计开口似乎想说什么，却见到一边的老伙计拼命的对他摇头使眼色，终究是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的低下头来，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娘的，怎么净招的一群哑巴？”那掌柜骂了一句，纳闷的挠了挠头，嘆了口气，道，“罢了，我再教一遍，你们可听仔细了，碰上这种肥肝，是要用油煎的，所以要顶刀切厚片，若是碰到瘦肝，是要用清水汆烫的，所以要斜刀切薄片，而若是碰上那种不瘦不肥的，臟器味太重，直接留著捣碎做肝酱，最好在搭配上刚出生不久的和骨烂的肉片涮著，嘖嘖，鲜嫩爽滑滋味足，那……才叫会吃啊。”

那掌柜的说著，似乎又给自己说美了，不自觉的砸吧砸吧嘴，似乎在回忆那一份唇齿留香的美味。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让他几乎忽略了，在他面前受训的小伙计此刻腿已经抖得像筛糠一样，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死死的低著头，抿著嘴，眼中还泛著泪。

“记住了吗？哼，今儿要叫你长个记性，今天晚上之前，你就把这一堆下水全给我处理完，若是等我醒了，还看见有什么处理的破损，哼，趁早给我滚蛋！”

那掌柜的冷哼一声，教训完了伙计，猛的伸了一个懒腰，掀开了身后的帘子，转身走了进去。

而就这么掀起来一下的功夫，却让里面的场景陡然间暴露在小伙计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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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表面上，这一排排街市都是做买卖的，但实际上这些店铺后面联通，却別有洞天。

洞府垂冰柱，巢穴掛霜帘，小鬼蜷缩如冻鼠，老魔呵气化寒烟，一个个被束缚著的活物被他们捆绑上架，丝毫不顾他们的哀嚎惨叫。

小妖们秩序井然，待上一批將“牲畜”捆好之后，下一批直接入场换岗，熟练的开膛破腹，剜肉剔骨，保管不留丁点血腥在上面。

而最重中之重的，就是那一身皮囊，光剥下来不算，还要用玛瑙刀一点点把油脂也刮去，然后撒上明矾硝制，一步也不能马虎！

那些处理皮囊的小鬼一个个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破了皮囊，坏了品相，叫那些老魔把它们抓了去，囫圇吞下肚，比冤死鬼都冤。

而这些部分都被处理好之后，便会有人將它们分门別类的运到各个店铺之中，皮送到皮坊，肉送到肉铺，其中那些內臟，正是送到他们所处的这下水铺子之中。

唯独那些骨血无用，都被它们胡乱的倒到一旁，粘稠的血液聚成池，如同胭脂果冻，森森的白骨垒成山，好似白银堆雪，一桩桩，一幕幕，真乃一副森罗景象！

噹啷！

光是看这么一眼，就让那小伙计心中彻底承受不住，手中的刀直挺挺的掉在洞的严实的土地上，发出鐺啷啷的脆响，整个人也跟著一屁股坐在地上，乾嚎流泪，却死活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一旁的老伙计对此似乎早有预料，轻轻嘆了一口气，走上前来，將那小伙计一把拉起来，抱在怀中，轻轻的拍她的后背，叫她把这股气儿全都顺出来，免得鬱结得了病。

“秋容我娃儿，乖，想哭就哭吧，头一回见这场景，肯定是不好受的，但是你要儘快习惯，爷爷我是没几年好活头了，但这事儿总得有人干，以后，咱们长寿庄可就全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