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风暴眼(1/2)

轧钢厂的深秋,空气里多了几分凛冽。粗轧工段技术革新的“庖丁解牛”与“抽丝剥茧”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著。王守仁和秦淮茹带领的小组,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团队,终於將轧机控制逻辑中最外围、也最令人头疼的辅助辊道启停和冷却水阀门连锁逻辑,清晰地剥离出来,並成功“移植”到了那台笨重的顺序控制器上。

第一块“试验田”选在了轧机入口侧的辅助输送辊道控制上。按照路白“双轨並行”的策略,新系统(顺序控制器+固態继电器)搭建完毕,与原继电器系统並列运行。固態继电器安静地工作著,没有恼人的电弧和噪音,只是面板上代表逻辑状態的指示灯在无声地闪烁。顺序控制器则像一个沉默的学徒,忠实地记录著原继电器系统的每一次动作,进行著无声的比对。

“影子运行三天了,”王守仁揉著酸涩的眼睛,脸上却带著一丝难得的轻鬆,“记录比对结果…完全一致!一个动作都没错!”这对於复杂工业逻辑来说,是极其宝贵的阶段性胜利。

“外围逻辑验证通过!”秦淮茹也长舒一口气,將厚厚一叠比对记录整理好,“可以准备进行第一次小范围控制权切换了。目標:入口辅助辊道启动/停止控制。”

路白看著报告,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外围逻辑的顺利替代,如同在坚固的堡垒上撬开了一道缝隙,证明了新技术的可行性和可靠性。他立刻部署:“好!按计划执行!王工,秦科长,制定详细的切换方案和应急预案!傻柱,確保新系统的硬体安装牢固可靠!老孙,协调好生產时间,找一个非生產高峰的间隙,进行切换测试!务必確保安全!”

整个技术革新团队士气高昂,准备迎接第一次实战检验。然而,他们並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从意想不到的方向席捲而来。

风暴的源头,是一篇刊登在首都某大报理论版块的文章。文章的標题带著浓烈的时代烙印:《警惕技术革新中的“唯新”倾向——论自力更生与实事求是》。文章没有点名,但字里行间充满了对“盲目追求新技术”、“迷信国外概念”、“忽视工人阶级主体地位和经验”的批判。文章特別强调了“在基础工业领域,尤其要尊重经过实践检验的成熟技术和管理经验,避免好高騖远、脱离实际的『洋跃进』”。

这篇文章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相对封闭的工业系统內迅速传播、发酵。它精准地击中了某些保守派和官僚主义者的神经。

刘副厂长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而微妙。他手里捏著那份报纸,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对面坐著几个平时就对路白技术革新持保留甚至反对態度的车间主任和科室负责人。

“看看!看看!”刘副厂长的声音不高,却充满了煽动性,“上面说得多清楚!警惕『唯新』倾向!要实事求是!要尊重工人阶级的经验!”他把报纸拍在桌上,“我们厂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某些人,仗著在翻砂车间搞了个架子,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现在要去动粗轧工段的命根子!那是什么地方?是能隨便拿来试错的吗?”

他站起来,踱著步,语气愈发严厉:“什么『可控龟』?什么『顺序控制器』?听起来就玄乎!这些东西,国外都未必完全成熟,我们一个老厂,搞这些里胡哨的东西干什么?工人老师傅几十年的操作经验不比这些铁疙瘩可靠?万一出事故,毁了设备,伤了人,影响了生產任务,这个责任,谁来负?是写文章的人,还是我们这些具体负责的领导?”

他停下脚步,目光扫过眾人,意味深长地说:“这篇文章,代表了上面的精神!我看啊,粗轧工段那个项目,必须立刻叫停!不能再让某些人拿著国家財產和工人安全当儿戏,搞个人英雄主义了!”

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支持路白的人敢怒不敢言,反对者则面露得色。这篇文章,给了刘副厂长一个冠冕堂皇的“尚方宝剑”。

消息像寒风一样,迅速刮遍了轧钢厂。技术革新科的实验室里,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叫停?凭什么?!”傻柱第一个跳起来,气得脸通红,“咱们辛辛苦苦搞了这么久,眼看就要上真格的了!影子运行好好的,凭啥叫停?就因为报纸上几句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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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仁脸色铁青,拿著那份报纸的手微微颤抖。他经歷过太多运动,太清楚这种“上纲上线”的威力。技术问题一旦被上升到路线和立场问题,就变得无比复杂和凶险。“路厂长…这…这可如何是好?刘副厂长那边態度很强硬,拿著鸡毛当令箭…”

秦淮茹紧抿著嘴唇,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忿。她看著桌上那厚厚一叠逻辑图、比对记录和精心制定的切换方案,几个月的心血眼看就要付诸东流。更让她担忧的是路白。她太了解路白对这项革新的执著和背负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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