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铁匠开瓢与星灵砍价（1/2）

包钢职工医院抢救室，空气安静得像被焊死了。所有人眼珠子都黏在路白那只手上——那布满老茧和伤疤的大手里，捏著颗黄澄澄、冒著热乎气的步枪子弹头，跟捏著颗刚出锅的生米似的。

“咕咚。”不知谁咽唾沫的声音格外响亮。

路白布满血丝的眼睛，茫然地扫了一圈，最后落回自己捏著子弹的手上。他布满胡茬的下巴动了动，喉结艰难地滚了滚，那砂轮摩擦般的嘶哑声又响起来：

“…搪瓷缸…谁…崩的？”他另一只手指了指对面墙壁上那个被开了瓢、正滴滴答答漏水的“救死扶伤”茶盘。

“我…我…”那个走火的年轻保卫干事脸白得跟刷了层腻子，手里的老套筒“哐当”掉地上，腿肚子转筋，“我…我不是故意的…枪…枪走火…”

“走火？”路白眼里的茫然瞬间被一股刚睡醒的暴躁取代，他挣扎著想坐起来，胸口缠的厚纱布绷得死紧，“老子在自家炕头睡觉…你拿枪…给老子屋顶开天窗？！”

他这一动，牵扯到新生的嫩肉，疼得他“嘶”地抽了口冷气，动作僵在半空。但那只捏著子弹的手却稳如磐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刘大拿终於回过神，嗷一嗓子扑过去按住路白：“哎哟我的路总工！祖宗！您可消停点吧！伤刚好！刚长好的肉！可不敢再崩开了！”他扭头对著那两个嚇傻的保卫干事吼，“还愣著干啥？滚出去！没看惊著伤员了吗？再不走老子把你们掛车间行车上当润滑油！”

两个保卫干事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窜了出去。

路白被刘大拿按回手术台，胸口起伏，眼神却刀子似的刮过墙角两个惊魂未定的厂医：“老子…睡了多久？这身…裹尸布…谁缠的？”他嫌弃地扯了扯胸前厚厚的纱布卷。

“两…两个多钟头…”一个厂医哆嗦著回答，“裹…裹尸布…哦不！纱布…是…是刘厂长他们缠的…神仙…神仙给您治的伤…”他指向路白胸口那几道粉嫩的新疤，“那…那神仙…手一指…肉…肉就自己长上了！跟…跟变戏法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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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路白浓眉拧成了疙瘩，下意识摸向自己胸口。指尖触到那光滑的新生皮肤，他动作猛地一僵！昏迷前最后的记忆碎片——地下深处那场惨烈的“星屑风暴”，银甲人胸前爆开的星云伤口，自己那拼死一搏按在地上的血手…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脑海！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那只沾著乾涸血污的右手手背！

那里，皮肤粗糙，带著油污和铁屑，还有几道被金属划破的细小伤口。但之前那几点微弱的银白光点，那模糊的管钳烙印…消失了？或者说…彻底融入了血肉？只留下一种难以言喻的、与金属同频共振的奇异感觉在血肉深处微微悸动。

路白抬起手，对著空气，试探性地…虚握了一下。

“嗡…”

一声极其微弱、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的、如同金属琴弦被拨动的轻鸣，在他指骨间响起。手术台边金属器械架上，一把不锈钢镊子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路白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死死盯著自己的手，眼神惊疑不定。

“路…路总工？”刘大拿小心翼翼地凑近，“您…您这手…刚才…徒手抓子弹…神了！比咱厂里液压钳还猛！”

“闭嘴！”路白低喝一声，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他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布满血丝的眼睛锐利如鹰，扫向老韩，“那『芝麻』呢？还有…那『铁皮神』的渣渣…收了没？”

老韩赶紧把脚边那个空了的合金盒子踢过来，哭丧著脸：“『芝麻』…让那神仙…呃…星灵…给收走了！渣渣…在下面坑里…都…都糊了…”

“星灵？”路白咀嚼著这个词，眼神闪烁不定。他想起了戈壁滩掩体里，那道流淌著银辉的裂缝深处…那个蜷缩的、由光构成的少女轮廓。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隨著地面的轻微震动，从医院外面传来！紧接著是刺耳的警报声和嘈杂的呼喊！

“敌袭？！”“警戒！警戒！”

“报告！后勤仓库！仓库炸了？！”

抢救室里眾人脸色一变。刘大拿反应最快，一个箭步衝到窗边，扒开百叶窗一条缝往外看。

医院后面那片空地上，后勤仓库的方向，一股浓烟正腾空而起！隱约可见仓库的屋顶被掀开了一个大洞！更诡异的是，仓库门口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停了几辆覆盖著厚重迷彩帆布、车顶上架著奇怪天线的军用卡车！一群荷枪实弹、穿著笔挺军装、气势肃杀的士兵，正以战斗队形展开，枪口隱隱对准了…仓库那被炸开的破洞？

而在士兵队伍前方，一个穿著笔挺將校呢军大衣、肩章金星闪烁、面容冷峻如铁的中年军官，正背著手，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著仓库的破口。他脚边，看仓库的老王头正瘫在地上，手里死死攥著一张皱巴巴的粮票，对著军官哭天抢地地比划著名什么。

“臥槽…军…军管了？”刘大拿舌头有点打结，“老王头告状了？说神仙抢了他饼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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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勤仓库，废墟之上。

烟尘尚未散尽，被炸开的屋顶大洞投下惨白的天光。星灵少女静静地站在一片狼藉之中，流动的星辰甲冑纤尘不染，及腰的银辉髮丝在烟尘中微微飘拂。她脚边，散落著几块扭曲的、还在冒烟的…军用压缩饼乾箱的碎片？显然刚才那声爆炸的源头。

她面前，站著两个穿著深蓝色工作服、戴著厚瓶底眼镜、手里还拎著扳手和万用表、一脸懵逼的技术员。他们身后，一台外壳被炸开、露出里面复杂线圈和真空管的…巨大仪器？正冒著裊裊青烟。仪器旁边，散落著一地零件和几张写著复杂公式的图纸。

“警…警告！非…非授权人员！禁…禁止靠近『探渊』七號机！”一个技术员结结巴巴地举著扳手，色厉內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