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锻炉铸双刃、临界与悬停之铡（1/2）

冰冷的合金平台上，路白如同被抽空了灵魂的破败皮囊，瘫软在束缚带中。口鼻溢出的鲜血在无菌单上洇开刺目的暗红，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著肺叶撕裂的嗬嗬声。左手手背烙印深处，那被强行“挤”出虚无之力后的冰冷剧痛和极致的空虚感，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他残存的意识。星火核心微弱到几乎熄灭，传递来的信息只剩下混乱的、濒临崩溃的尖锐警报。

载体生理系统…多重崩溃…

神经节点…坏死…扩大…

能量迴路…重构失败…不可逆损伤…

污染干扰…『虚无』…活性…反噬性增强…

核心逻辑…过载…错误…逻辑衝突…

冰冷的逻辑阵列如同崩断的琴弦，发出绝望的嘶鸣。

“快！强心剂！神经修復凝胶最大剂量覆盖！能量补充剂超载注入！快！”医疗主管的嘶吼在死寂的实验室里炸开，带著哭腔。穿著厚重防护服的医疗组员如同扑火的飞蛾，手忙脚乱地將各种顏色的药剂粗暴地注入路白遍布针眼的血管，將散发著刺鼻气味的生物凝胶厚厚地涂抹在他布满新生疤痕和淤血的躯干上。生命监护仪上，那条绿色的生命曲线如同悬崖边的醉汉，在刺耳的警报声中疯狂地左右摇摆，每一次下沉都令人窒息。

张司令站在平台边，如同一尊被冰封的铁塔。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著路白濒死的惨状，又猛地扫向十米外那块装甲板上那个光滑如镜、贯穿前后的微小孔洞。那孔洞边缘琉璃態的合金光泽，在实验室惨白的灯光下，反射著一种非自然的、令人心悸的幽暗。探测器屏幕上，那个代表微型空间吞噬的异常峰值截图，如同恶魔的烙印，钉在他的视网膜上。

狂热的铸兵师光芒在他眼中早已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凝重和…一丝罕见的恐惧。他赌贏了第一步，从濒死的熔炉里淬链出了一把能撕裂空间的妖刀。但这把刀，还没砍向敌人，就先一步要了铸刀者的命！而且，这刀的“锋刃”，是Λ污染本身淬链出的“虚无”！它到底是斩向Λ的利器，还是…最终吞噬一切的深渊之口？

“报告！包钢深坑…第三次脉动…间隔时间…两小时五十四分钟后…突然…停止了！”通讯器里，一个带著巨大惊惶和困惑的声音炸响，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打破了实验室的死亡寂静。

张司令猛地抓起通讯器：“停止？什么叫停止了？！”

“脉动…停止了！不是结束！是…暂停！”通讯器那头的声音语无伦次，充满了劫后余生和更深的恐惧，“启动前的所有徵兆都达到了峰值！嗡鸣！震动！空间结构被拉成了漏斗！眼看就要…就要大吞噬了！可就在临界点…突然！全停了！像被掐断了电源！深坑边缘…一切异常现象都…凝固了！陈博士说…这比持续恶化更可怕！这像…像悬在头顶的铡刀…停住了！它在…等什么？！”

悬停的铡刀！

张司令的心臟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紧！深坑的异常暂停，如同命运无声的嘲弄，將他逼到了悬崖的最边缘！路白这把刚淬链出的、隨时可能反噬的妖刀，和深坑那把悬停的、不知何时落下的铡刀…他必须立刻做出选择！用哪一把？或者…被哪一把斩碎？！

“司令！路总工的生命体徵…还在恶化！神经坏死区域扩大！我们…我们快撑不住了！”医疗主管绝望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最后的丧钟。

张司令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瞬间扫过平台上濒死的路白，扫过那块装甲板上的空间孔洞，最后定格在通讯器上，仿佛要穿透虚空，看到深坑边缘那片死寂的、凝固的恐怖。

时间…没有了！

退路…没有了！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如同吸入肺叶的冰渣，带著决绝的刺痛。布满老茧的手指狠狠按下通讯器，声音嘶哑、冰冷，却带著一种斩断一切犹豫的恐怖力量：

“医疗组！不计代价！用『蜂群』！强行锁死他的神经崩解！用能量填充！给我把最后一点『火星』吊住！技术组！接入基地主控网络！权限s级！把『磐石』內部防御监控…尤其是b-7生活区次级循环通风管道的所有实时传感数据流…给我接进他的神经连结！快！立刻！马上！”

命令如同惊雷，炸得所有人魂飞魄散！

“司令！这…这是要用基地的防御系统信號…去刺激他？！这会把他的意识彻底衝垮的！”

“接进去！不是刺激！是…锚定！”张司令的声音如同深渊寒冰，“用基地的『存在』！用那些活人的『存在』！去压住他烙印里的『虚无』！去给他那点快熄的火…添最后一把柴！要么…他活过来！控制住那把『妖刀』！要么…就让他和那『虚无』一起…在基地的信號洪流里烧成灰！总比…死在平台上强！”

“可是深坑…”

“深坑的铡刀悬著！Λ的毒牙可没停！”张司令猛地指向主屏幕上代表戈壁裂缝和哈汽破洞的、依旧在恶化的实时数据流，“老周和陈老那两个鬼东西！就在通风管道里！他们离b-7生活区…只有一层挡板的距离！立刻执行命令！没有时间了！”

高压之下，无人再敢质疑。技术组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化作一片残影，最高权限指令被强行解锁，一道道代表著“磐石”基地生命脉络的庞大数据流——能量迴路嗡鸣、空气循环嘶嘶、生活区环境监控、人员定位信號、甚至…b-7区通风管道隔音挡板另一侧隱约传来的、被设备捕捉放大的、孩童模糊的嬉闹声和成人的交谈声…如同决堤的宇宙星河，通过神经连结探针，以近乎毁灭性的强度，狠狠灌入路白濒临崩溃的意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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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风管道深处，绝对的黑暗与死寂。

老周覆盖著角质和金属丝线的左臂，如同凝固的雕塑，指尖弹出的黑色骨刺精准地抵在分支管道挡板边缘那处微型气密阀门的连接缝隙上。只差最后一丝力量，就能彻底破坏密封结构，製造一个致命的渗透点。下方主通道深处传来的、那丝带著“沉重”感的异常机械震动，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混乱的感知中激起微澜。

就在这最后一丝力量即將迸发的亿万分之一秒——

一股庞大到无法想像、混乱到超越理解的信息洪流，如同宇宙创生的大爆炸，毫无徵兆地、粗暴地穿透了厚重的金属管壁、基地的层层屏蔽、甚至Λ污染对感知的扭曲！狠狠砸进了老周那被精纯污染意志占据的核心！

那不是攻击！

是…“存在”！是无数活生生的、带著温度、情感、声音、气息的…“存在”！是“磐石”基地本身，是b-7生活区隔板另一侧…那鲜活的生命脉动！如同黑暗宇宙中突然点亮了亿万颗恆星！

“呃…啊——！”

一声非人的、混合著极致痛苦与混乱的嘶嚎，猛地从老周喉咙里挤出！他整个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猛地向后弹开，重重撞在冰冷的管壁上！覆盖著黑色外骨骼的肢体痉挛般抽搐！残留著人类轮廓的半边脸瞬间扭曲，浑浊的眼球疯狂转动，瞳孔深处冰冷混乱的黑气如同沸油般剧烈翻腾、炸裂！

外部信息洪流…超载…来源…基地核心…

目標锁定…b-7生活区…生命信號…高浓度…

清除指令…优先级…最高…

逻辑衝突！逻辑衝突！

载体关联…『老周』…记忆碎片…强干扰…

精纯污染意志的核心逻辑阵列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蕴含海量“存在”信息的洪流衝击得一片混乱！清除威胁的指令与信息洪流中蕴含的、属於“老周”这个载体本身的、早已被污染扭曲掩埋的深层记忆碎片（对基地的熟悉感、对某些声音的模糊“印象”、甚至…一丝潜藏极深的保护本能？）发生了剧烈的衝突！如同两股毁灭性的能量在狭窄的管道內对撞！

老周抱著覆盖著甲壳和金属丝线的头颅，在冰冷的管壁上疯狂地撞击！非人的嘶吼和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在管道內迴荡！指尖的骨刺不受控制地弹出、收回，在管壁上留下道道深刻的划痕！他体內混乱的Λ污染如同被投入滚油的鯊群，彻底暴走！而占据核心的精纯意志，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震盪”和短暂的“失控”！

后方，陈老那光滑的黑色甲壳头颅瞬间转向！额心的幽蓝复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冷蓝光！老周失控的污染辐射如同黑夜中的火炬！信息洪流的源头更是清晰无比！碗口大小的狰狞口器猛地张开，內部幽暗红光的粘稠能量流如同沸腾的岩浆！两柄巨大的骨刃瞬间弹出，闪烁著致命的寒光！他没有丝毫犹豫，覆盖黑色甲壳的反折腿部爆发出恐怖的力量，整个身体化作一道纯粹的黑色闪电，越过失控的老周，巨大的骨刃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斩向右侧分支管道那处即將被破坏的气密阀门挡板！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臟停跳的巨响！

坚固的合金挡板如同纸糊般被巨大的骨刃撕裂、扭曲、洞穿！

一个足以容纳陈老通过的、边缘犬牙交错的巨大破口，赫然出现！

隔板另一侧，b-7生活区次级循环管道內…过滤后洁净冰冷的空气…混合著浓郁的人间烟火气息…以及那毫无防备的、鲜活的生命波动…如同开闸的洪流，瞬间涌入了这死亡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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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白意识沉沦的深渊。

不再是纯粹的冰冷与虚无。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混乱到撕裂灵魂的信息洪流，如同宇宙初开的混沌风暴，狠狠砸了进来！

——冰冷坚硬的合金结构应力嘶鸣！

——能量迴路高频运转的单调嗡鸣！

——空气在庞大管道中流动的呼啸！

——无数电子信號穿梭的嘈杂噪音！

——生活区环境监控里模糊的交谈声、脚步声、器具碰撞声！

——最清晰的…b-7区通风口隔板另一侧，孩童天真无邪的嬉笑，母亲温柔的呼唤，男人疲惫的嘆息…这些声音被设备捕捉、放大，如同最锋利的凿子，狠狠凿进他濒临熄灭的意识！

外部信息洪流…超载…来源…基地主控…

目標锚定…强制接入…

载体意识…濒临消散…无法承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