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薇尔莉特的机缘(1/2)

九月初。

瑞恩领地的空气中,瀰漫著泥土与新鲜石屑的气息。

诺丁顿庄园的翻修工程。

已然全面展开,往日沉寂的庭院如今热闹不少。

老费伦和他的学徒们搭起了坚实的脚手架。

叮叮噹噹的凿石声不绝於耳。

新的石料被仔细地垒砌在加固好的地基上。

逐步替换下,那些风化的旧石。

木匠索林则带著另一批人,在空地上处理从瑞恩领地林场新伐来的橡木。

刨飞舞。

工人们喊著號子。

用粗绳拖拽重物,协力架起房梁。

瑞恩几乎整日都扑在工地上,亲自参与其中。

有时瑞恩会老费伦蹲在一起,对著草图商討,加固墙体的具体方法。

而有时候,他又会跟索林协调主梁的尺寸。

但最关键的重心,瑞恩还是放在了。

石料和木材的供应。

確保工程不至中断。

亲眼见证衰颓的家园重新变得坚固。

这种实实在在的成就感,是任何事务都无法比擬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到了九月下旬。

瑞恩和薇薇安收到了,入秋后的第一封家书。

是来自肯德基的。

屋內。

薇薇安的手指几乎有些颤抖。

“是肯德基的信!”

她激动地对走过来的丈夫说,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被明亮的喜悦取代。

两人迫不及待拆开信。

肯德基飞扬跳脱的字跡跃然纸上,字里行间充满了年轻人的兴奋。

信中,他並未过多描述学习的艰辛,而是兴致勃勃讲述他如今的学习进度。

以及他被黑袍法师,察理察收为弟子的事情。

信中他写道:

“父亲,母亲。”

“这里的知识仿佛无边无际的大海,每一天都让我觉得自己如此渺小,却又无比渴望去探索。”

“我一切安好,饮食起居皆有规律,请勿掛念。”

“唯盼领地安寧,一切顺利。”

瑞恩读著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欣慰之色溢於言表。

他能感受到儿子字里行间那股蓬勃生命力。

以及儿子所展现的求知慾,这远比学会一两个所谓的法术更让他安心。

薇薇安更是眼眶微红,反覆摩挲著信纸,仿佛能触摸到远方的儿子。

“他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她喃喃道,小心翼翼地將信件重新折好。

每逢来信她都会这样贴身收藏。

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喜悦过后,庭院里忙碌的声响似乎短暂地沉寂了一瞬。

瑞恩抬起头,目光越过正在修缮的庄园围墙。

望向北方遥远的天际。

黑云压城,雨將至。

薇薇安也顺著他的目光望去,脸上的喜悦渐渐消散。

化为深深的牵掛。

“不知道薇尔莉特现在怎么样了……”

薇薇安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嘆息。

“那孩子被调往前线这么久,也没有回信。”

瑞恩伸出手,轻轻揽住妻子的肩膀。

“我们的女儿很坚强,薇薇安。”

“要相信她!”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在说服妻子,也像是在告诉自己。

“她会平安归来的。”

下一刻,瑞恩抱紧薇薇安,他收紧的手臂。

还有望向北方不曾移动的的眼睛。

却透露了他內心的担忧。

…………

北境。

埃利阿多与安格玛交界处。

血腥染红了天际。

这里的秋风,带来的不是丰收的味道。

而是刺鼻的血锈味。

这里刚刚经歷了一场惨烈的遭遇战。

焦黑的土地四处散落著破损的兵刃。

还有断裂的盾牌,倒毙的战马尸体。

残破的旗帜浸泡在泥泞中。

无人理会。

伤者的呻吟,是这片死寂战场上最大的声响。

穿著灰袍的药剂师和医疗法师,沉默地穿梭其间。

薇尔莉特。

此刻,靠在一匹马的尸体上。

她正用一块破布,缓慢的擦拭著长剑上的血污。

她精致的轻甲上布满血跡。

原本鲜亮的骑士徽章,也变得黯淡不堪。

她美丽的脸庞满是烟尘,一道细小的血痕从她额角滑落。

但她仿佛毫无察觉。

只有那双与父亲相似的眼眸,依旧警惕。

但是,依旧难以掩饰,眼底的疲惫。

就在刚刚。

她所在的这支来自前线的骑兵小队。

遭遇了数倍於己的。

来自安格玛山地方向的钦察国骑兵的伏击。

战斗残酷。

许多她熟悉的,几小时前还一同分享硬麵包的同胞。

此刻已冰冷地躺在地上。

部队损失超过三分之二,几乎失去了所有战斗力。

空气中瀰漫著绝望的气息。

这时,一名步兵踉蹌地穿过废墟。

径直跑到小队临时指挥室。

垦丁,他是这只队伍的队长。

眼下传令兵跪在垦丁面前,低声急促地匯报著消息。

垦丁的脸色愈发凝重。

他艰难地站起身,目光扫过寥寥无几的倖存者。

最终定格在薇尔莉特身上。

“薇尔莉特!”

他的声音沙哑。

薇尔莉特立刻站起身,將擦净的长剑插入剑鞘,动作乾脆利落:

“队长!”

老队长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小的,刻有疾行猎犬图案的令牌。

这是他们这支队伍与后方主力军团联络的信物。

隨后垦丁递给她。

“我们无力再战了。”

“你必须立刻出发,带上这个,往东走,找到伦斯特將军的指挥部!”

老队长的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透著紧急。

“向他匯报我们这里的情况。”

“部队遭重创,已丧失进攻能力。”

“请求指示!”

“如果前线局势已经无法稳固,將军决定后撤,你必须第一时间把撤退命令带回来!”

“明白吗?”

“明白!”

垦丁满意的点头。

“不愧是达利安家的子孙,和你高祖父当初一样!”

薇尔莉特没有丝毫犹豫。

一把接过那枚令牌,她的脸上看不出恐惧。

只有骑士接受命令时的坚决。

“立刻出发!”

“注意安全!”

队长垦丁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

薇尔莉特重重地点了下头。

她迅速检查了一下隨身的行囊和水袋。

从泥地里,抓起一把。

看起来还能吃的硬口粮塞进怀里。

然后,她跨上骏马,毅然转身。

迅速地离开了这片残破的战场,向著东方。

…………

薇尔莉特伏胯下的北风算得上是她的亲密战友了。

在北境的这段日子。

她从家带来的马匹在几次交战后被蛮族射杀,恩佐將自己的北风送给了她。

如今北风陪伴她一年零三个月。

这日子她记得清晰。

眼下,她正沿著一条几乎被大雪覆盖的古道疾行。

突然,北风发出一声惊恐的嘶鸣,人立而起!

薇尔莉特猝不及防,几乎被甩下马背。

她死死抓住韁绳。

努力控住受惊的战马。

同时,目光急速扫视四周,北境的经歷让她培养出战斗意识。

“刷!”

薇尔莉特目光聚焦。

她看到,就在前方不远处的枯木林阴影中。

一个近乎雪白的身影猛地扑出!

它的动作与其笨重体型完全不符,一个呼吸!!

薇尔莉特眼中,只剩下一道模糊的白影。

那东西浑身覆盖著骯脏的白色长毛。

类人形的身体。

壮硕得就跟小山一样。

一双小眼睛闪烁著猩红狂暴的光芒,阔口中獠牙外翻,滴落著粘稠的唾液。

是山领雪怪!

一种盘踞在安格玛山脉的变异半兽人,以其残忍和巨力闻名。

薇尔莉特甚至来不及完全拔出剑。

北风的悲鸣就戛然而止。

雪怪带著利爪的巴掌,狠狠拍下。

“啪!”

一声脆响后。

落在了战马的颈侧。

骨头碎裂的声响,传入薇尔莉特耳中。

北风连最后的哀鸣都未能发出。

便轰然倒地。

温热的鲜血瞬间,泼洒在洁白的雪地上。

蒸腾起一片刺目的红雾。

薇尔莉特被巨大的力量甩飞出去。

重重摔在几码外的雪地里,冰冷的雪沫灌了她满口满鼻。

她挣扎著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她曾经並肩作战的伙伴。

已经瘫倒在地。

巨大的悲愤瞬间淹没了她。

“北风!!!!”

但雪怪没有给她哀悼的时间。

它低吼著,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双猩红的眼睛已经锁定了新的猎物。

它迈开沉重的步伐。

震得地面微颤,朝著薇尔莉特猛衝过来。

“达利安,不退!”

薇尔莉特发出一声近乎泣血的战嚎,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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