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训练（2/2）
…………
第二天清晨。
瑞恩站在诺丁顿庄园的窗边。
目光扫过，逐渐变得繁忙的领地。
远处，新的垦荒队正在清理土地，准备播种下一季的希望。
近处，工匠区內叮噹作响。
锻造炉的火光映红了清晨的薄雾。
那新增的一千五百张嘴巴带来的粮食压力。
正被转化为开拓与生產的动力。
他看到那些前奴隶们，虽然衣衫依旧襤褸。
但脊樑似乎挺直了些，动作也多了几分干劲。
立米匯报的情况果然不错，昨日他在广场的演说的效果正在显现。
努力可免奴籍如同一剂强心针。
激活了这片土地上最深层的生產力。
那就是，希望。
然而，他的眉头並未舒展。
眼前蓬勃发展的景象之下，又出现了新的困顿。
人口暴增带来的不仅是劳动力，还有巨量的生活垃圾和污水。
新建的居住区，虽然解决了最基本的遮风避雨问题。
但配套的卫生设施几乎为零。
他转身下楼，带著两名侍卫。
再次走向那片新建的，也是问题最集中的棚户区。
越靠近那里，空气似乎也变得粘稠起来。
秋雨过后，形成的小水洼並未完全消退，浑浊的水面上漂浮著一些难以名状的秽物。
一些临时挖掘的浅沟充当著排污渠。
但明显不堪重负，污水横流，浸湿了泥土路面，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味。
几个半大的孩子在不远处跑闹，险些踩进污水中。
几个负责清理的妇人正吃力地將零星堆放的垃圾装入藤筐，她们的速度远远跟不上垃圾產生的速度。
看到领主到来，她们慌忙停下手中的活计，紧张地行礼。
“不必多礼。”
瑞恩的声音依旧沉稳，目光犀利扫过每一个死角。
“现在每天產生的垃圾和污水，是如何处理的？”
一个胆子稍大的妇人囁嚅著回答：
“回，回大人，垃圾。”
“就，就堆在那边角落，隔天会有人运去远处倒掉。”
“污水，就，就倒在这些沟里，或者，隨便找个地方。”
瑞恩的心沉了下去。
隔天清理？
远弃？
隨意倾倒？
这简直是瘟疫滋生的温床！
秋天虽然不会滋生蚊虫。
但是入冬前，可能大规模滋生，霍乱，痢疾，还有伤寒。
任何一场瘟疫都可能轻易击垮这个刚刚凝聚起一点人心的脆弱领地。
而达利安领。
最缺的就是医生和药品。
“立刻停止隨意倾倒！”
瑞恩的命令带著不容置疑的严厉。
“所有生活垃圾，必须集中到指定的，远离水源和居住区的地点深埋！”
“立刻去办！”
“是！是！大人！”
妇人们被他的语气嚇到，连声应下，慌忙跑去通知。
瑞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灼。
训斥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他需要系统性的解决方案。
他快步返回领主府，召集了目前负责后勤和建设的几位负责人。
包括管家老博肯和几名表现出色的自由民工匠头领。
小小的议事厅內气氛凝重。
瑞恩没有废话，直接指出了他视察所见：
“这不是小事。”
“一旦疫病爆发，我们所有的努力，所有人的希望，都將化为乌有。”
“我们必须立刻建立一套有效的卫生管理系统。”
“这优先级高於一切扩建项目！”
一位工匠头领面露难色：
“大人，我们明白。”
“但要修建完善的下水道和供水系统，需要时间，人力和我们目前缺乏的专业石匠。”
“我们不追求一步到位。”
瑞恩打断他，思路清晰。
“我们需要的是立刻能见效的临时方案。”
“要划分明確的垃圾集中堆放点，每日必须清理，运至指定山谷深埋或焚烧。”
“抽调人手，成立专门的清洁队，专职负责此事！”
“污水问题。”
“立刻组织人力，在每排住房后开挖更深的渗坑，暂时集中处理污水。”
“同时，规划区域，挖掘公共厕所，严禁隨地便溺！”
“厕所必须每日用生石灰消毒。”
“水源是重中之重！”
“通知所有领民，饮水必须煮沸！”
“这是死命令，任何人不得饮用生水！”
“派人看守水源地，严禁任何污物靠近。”
他条理分明，下达著一系列指令。
这些措施並非完美，但能在最短时间內大幅降低疾病风险。
眾人听著，眼神逐渐亮了起来。
领主不仅看到了问题，更给出了清晰，可执行的解决路径。
“博肯叔叔。”
瑞恩看向老博肯。
“清洁队的人手，可以从新来的人中招募。”
“告诉他们，这项工作与修路建房同样重要，做得好，同样计入考评。”
“是，大人！”
老博肯立刻领命，他深知將卫生工作与免奴籍的希望掛鉤，能极大调动积极性。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很快，一支由三十名身体恢復较好，態度积极的新领民组成的清洁队成立了。
他们领到了新的工具，当然主要是藤筐，木推车和铁锹。
並在老兵的指导下，开始疯狂地清理堆积的垃圾。
挖掘渗坑和公共厕所。
变化几乎是立竿见影的。
虽然空气中还残留著一丝异味，但横流的污水开始消失，散落的垃圾被清扫一空。
新建的公共厕所虽然简陋，却极大地改善了环境。
煮沸饮水的命令被严格执行，士兵们巡迴监督。
下午。
当瑞恩再次巡视时。
看到的不再是污秽，而是虽然忙碌却井然有序的场面。
清洁队员们干得满头大汗，脸上却带著一种被委以重任的光彩。
他们看到领主，会停下手中的活。
笨拙却真诚地行礼。
眼中充满了此前未曾有过的认同感。
一个清洁队的小伙子鼓起勇气对瑞恩说：
“大人！”
“这活儿是脏了点，但您说得对，乾净了才不得病！”
“为了大家，也为了俺自己能早点成自由民，俺一定干好！”
瑞恩看著他眼中质朴的决心，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很好。”
“领地需要每一个人的努力。”
“你们的工作，是保障所有人努力成果的基石。”
小伙子激动得脸都红了。
用力地点著头，转身更卖力地挥起了铁锹。
瑞恩的担忧还有一层。
那就是他十分害怕，由於领地內的简陋医疗环境，导致出现空隙。
被伯恩领抓到机会。
暗自下毒，有时候细菌和病疫是人为传播导致的。
当下危机並未完全解除。
完善的卫生设施仍需时日建设。
药师的匱乏仍是悬顶之剑。
但此刻，瑞恩站在渐渐变得整洁的居民区外，心中稍安。
他再次运用了制度的优势和前瞻的预判。
將一场潜在的灾难，转化为了又一次凝聚人心，强化管理的机会。
但…或许只是开始。
瑞恩抬头看向纷纷北风吹落的落叶。
眯起眼睛。
看向边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