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通通伏杀之!(1/2)
台营聚外,广袤的田野在正午的烈日下蒸腾著暑气。
稀稀落落的农人身影点缀在田垄村聚之间,或是挥动著沉重的锄头在板结的土地上除草,或是佝僂著腰,用卷刃的镰刀艰难地收割著稀疏的麦穗。
小冰河期的阴霾已然扼住了这个时代,地表水汽被无情蒸发,土地皸裂如龟甲,往昔的丰饶早已不再,代之以令人频繁的歉收。
为了在飢饿的阴影下挣扎求生,汉家百姓不得不在夏季与秋季的夹缝中,抢种一季生长较快的豆菽,希冀以此填补春秋的缺口。
在四月,不仅得种豆,还得收粮。
往年秋季播种的冬小麦正处於成熟时,此月也便被称为麦秋。
这也是农人一年中最焦灼繁忙的时刻,既要抢收这关乎活命的冬麦,又要爭分夺秒播种下豆菽。
远处柳城的烽烟未熄,但地里的粮食等不得,汉家农人趁著胡骑主力未至的短暂间隙,在田畴间挥汗如雨,抢收著这点滴的生机,景象虽辛酸,却也是这乱世边塞再寻常不过的日子。
战爭、死亡、生存始终和他们的生活绑在一起。
“踏、踏、踏……”
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田野的沉闷。
一名鲜卑斥候矫健地策马跃过台营聚渡口那狭长的河心洲,他在洲头勒住韁绳,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地扫视著对岸的动静。
那廝抬头望了望高悬中天、白得刺目的日头,他心中估算:此时,闕机部在凤凰山的佯攻,应当已经开始了。
果不其然!约莫半个时辰后,驻守在台营聚外围村落的汉军步卒开始骚动。
在一名骑乘黄驃马、盔甲鲜明的军官喝令下,约百余名士卒匆匆列队,扛著长矛盾牌,朝著波赤聚方向急速开拔。
队伍中那面熟悉的、绣著“徐”字的將旗,在热风中猎猎作响,格外醒目。
洲头另一名潜伏的斥候凑近低语:“看清那汉將了吗?”
先前那斥候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眼神中带著確认的兴奋:“徐荣!错不了!整个辽东郡,就属这廝最能打!扶黎营的煞星,边塞谁人不知?连他都调走了,看来汉狗是真上鉤了!”
他隨即压低声音,快速点算著对岸剩余的汉兵。
“弩手……一、二……十……二十,最多不超过三十个!剩下的,嘿。”他努了努嘴,指向田埂间。
“瞧见没?大半都在帮著这些泥腿子收麦子、运粮车呢!要是让他们把这点口粮都搬进柳城,咱们这趟岂不是白跑一趟?到时连个像样的奴隶都捞不著,怎么回家给族人交代,快,速速回报小可汗!”
……
青龙山大营內,气氛依旧凝重。
斥候很快带回了消息。
“汉人……在抢收冬麦?此言当真?”
和连从马扎上直起身,狐疑地盯著跪地的斥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手臂,眼中犹疑不定。
宇文普拔上前一步,肯定道:
“小可汗,千真万確!这些年我们频频南下,早已摸透了汉人的习惯。”
“他们春日耕田,夏初种豆收麦,谓之『麦秋』。秋日再收春麦与夏豆,到了冬日,便只能躲起来酿酒、准备种子粮,苦熬寒冬。除了春耕时节,其余三季,只要我们马蹄所至,总能从这些汉奴的穀仓里、地窖中抢到粮食!”
他语气带著草原征服者的傲慢,隨即又补充道。
“当然,兔子急了也咬人。偶尔也会蹦出几个硬骨头,跟我们死磕到底。不过嘛。”
他轻蔑地笑了笑:“哈哈哈,这汉家边將,终究还是贪生怕死、苟且偷安的窝囊废居多!”
“这么说……”和连的脸色阴沉下来,一股邪火直衝脑门,声音也拔高了。
“有骨气的硬茬子,偏偏都让本汗撞上了?真他娘的晦气!”
他想起统漠聚的惨败,胸口又隱隱作痛。
宇文槐头察言观色,立刻堆起諂媚的笑容,奉承道:
“小可汗此言差矣!这不正说明小可汗乃天命所归的英主吗?寻常鼠辈,哪配做您的对手?只要此番一举剪除了那知命郎和徐荣,还有哪个汉狗敢不闻风丧胆?只怕日后远远望见小可汗您的大纛,就得嚇得屁滚尿流,望风而逃了!”
一旁的普拔也连声附和。
然而,兄弟俩这番露骨的吹捧,却像石子投入深潭,並未在和连脸上激起多少波澜。
统漠聚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让他心有余悸。
亲手擒杀知命郎的豪言壮语犹在耳边,但真到了临阵之时,那股深入骨髓的怯懦又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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