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刘备献上平胡策,宫中权谋再度起。(2/2)

“胡人重利,尊奉强者,一旦擅石槐本部精锐遭遇毁灭性打击,余眾便会作鸟兽散。”

刘宏脸色一震道:“你想出击弹汗山?要多少精兵?”

刘备严肃道:“全甲全骑,粮草器械周全,则五千足矣。

刘宏笑了:“北边九郡,数万汉军都挡不住鲜卑铁蹄。”

“你只要五千?”

刘宏玩味道:

“朕若只给你三千呢?你敢不敢去。”

“敢。”

“一千呢。”

“也去。”

“八百呢?”

刘备担心汉灵帝再减少:

“八百就八百!”

灵帝笑道:

“八百人足矣武装一校了。”

“朕只给你一个部,四百人。”

“但是—.是別部。”

刘宏转身看向湖中的倒影。

“如今朝廷已经没钱了,百年羌乱,几代人的基辅都被吃的乾净,朕想要维持大汉,只能透支国力。”

“朕不给你兵,但也不阻止你自己去折腾。”

“你这別部能扩充多少人,全看你自己本事了。”

“如果真有能耐,你像段频那样拉出五万人来,朕倒也欢喜。”

刘备其实清楚,不是汉灵帝太抠搜。

实在是国家没钱。

东汉常备武装在三十万上下。

北边九郡常备军四万。

镇压凉州、益州、动乱的荆州、扬州这就得摆上十几万。

分散在各地的营兵大大小小数万人。

东汉京都的禁军其实就不到两万人而且兵权大部分控制在宦官手中,皇帝是无法直接控制京都军队的,一般是通过控制宦官控制兵权。

如果宦官不受控情况就很危险了。

京都兵也都是老油条,在东汉频繁政变的情况下,別说忠心於谁,谁都是见风使舵。

刘宏在黄幣之乱后,新建西园八校尉,封自己当无上將军,就是为了绕开这个系统,组建自己的新军。

京都兵畏惧宦官,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从汉和帝开始,宦官政变歷来就没输过。

外戚基本都是宦官除掉的,外戚控制了京都兵权的重要职务。

但实际按史书的说法是:营、府素畏服中官(宦官)。

有王甫、曹节这样人控制著朝廷,皇帝也没法轻易跟他们翻脸。

於是乎,刘宏的真实目的便慢慢浮现了。

他希望刘备变成一只不吃草,也能跑的马儿。

给段巔的四十四亿军费,他拿不出来了。

曹节又权势滔天,每到这个节骨眼上,皇帝会再度发动政变,剷除大宦官,扶持一个新的代理人与朝外的党人抗衡。

歷来的东汉皇帝都是这样做的。

曹节並不傻,一旦灵帝有风吹草动,他会想法设法自保,甚至鱼死网破的。

於是乎,这才有了天子暗中扶持一个边塞宗亲入朝,並將他打入地牢,引起朝外党人沸腾之事。

为的就是让外人以为刘备是党人扶持起来的。

如此,曹节就会盯紧朝外的党人或者是刘虞这样的宗室,不会注意到汉灵帝在猥琐行动。

“朝堂里有曹节,朝外有党人,在外有鲜卑。”

“朕腾不出手来。”

“玄德得帮朕撑住一片天。”

“过不了多久,皇甫嵩会去上郡。”

“你呢?也得去并州,你们两人联手对付西部鲜卑。”

“把雒阳北面的威胁给朕解除了。”

“只有外患先平,內患才好处理。”

“若不然让那些边塞胡商年年给鲜卑送钱,让边塞九郡的太守们养寇自重,时间一长,鲜卑之患就处理不掉了。”

“不在我们这一代把鲜卑解决,难道还要把祸患留给后人吗?”

刘备頜首道:“陛下明鑑。”

灵帝坐回船上,把玩著玉如意。

“你是朕埋起来的暗棋,不要太早捲入官场。”

“朕保你平安,你也得给朕做出功绩来。”

刘备道:“陛下打算什么时候放臣去并州。”

皇帝笑道:“不急,总得给个由头吧,你初入阳,得闹出点动静。』

刘备恍然:“陛下四面放出消息,说臣参天子,就是为了此事?”

“你要是不参天子,怎么显得你一身忠正,朝外的清流又怎么会抬举你来贬低朕呢。”

灵帝的眼中情绪变幻无穷。

“朕要是不处罚你,又怎么能显得朕昏庸无能呢。”

“朕要是不昏庸无能,又怎么在宫里操纵浊流跟清流斗呢。”

言谈之际,日光没入云中。

偶有阵雨袭来,天空景象更为壮观。

乌云骤然压下,巨大的雨点啪敲击在宽大的荷叶上,万千玉珠进溅、滚落,荷叶隨之大幅度摇撼起伏,绿浪翻涌,粉白赤红的瓣在风雨中战慄不已。

整个园子瞬间笼罩在灰濛濛的水汽之中,草木的清气、泥土的腥甜与朵最后的浓香在风雨中激烈地蒸腾、混合。

雨声沱,掩盖了虫鸣蝉嘶,唯有天地间喧囂的水声。

灵帝呼唤著刘备进入乌篷船。

与他语重心长的说到:

“昔日,信陵君魏无忌两却强秦,名扬天下,可他的兄长魏安禧王魏围却以昏庸嫉弟之名遗臭万年。”

“人们並没有注意到,信陵君其实只是魏安禧王抬出来的脸面。”

“而魏国的疆土,在这位昏庸君主的手上,不仅解除了齐秦两国对朝堂的控制,实际上还在悄然向外扩张。”

“有人扮脸子,有人就得扛著里子。”

“玄德,这是进入官场的第二课。”

“朕要在清流阵营,也埋下一颗棋子。”

“这步棋,就从你开始了。”

刘备闻言眼神一亮:“大智若愚,大勇若怯。陛下是也。”

真正的权谋都是在无声中酝酿,等为人察觉之时,已然形成了定局。

及至雨后,暑气短暂地被压下去,空气中饱胀著饱和的水分,万物湿漉漉地发亮,新绿被洗刷得耀眼无比,残存的雨滴在叶尖、瓣上如钻石滚动,折射著微光。

然而,这凉意是短暂的,被强行压制下去的地热很快又从土壤深处、从水面上、从砖石缝隙里汹涌地返上来,带著更浓重的湿意,酝酿著下一轮更炽烈的蒸腾。

刘备將篷船划到岸边。

此时,吕强、赛硕等人方才归来。

方才那一席话,唯有天知地知。

赛硕不知道陛下与刘备说了什么。

只是,刘备下船时,眼中明显多出几分自信。

“用之在於机,显之在於势,成之在於君。故圣王號兵为凶器,不得已而用之。”

“玄德,切记朕言。”

刘备拱手行礼:“臣明白。”

当日,雒阳宫中传来秘闻。

天子盛怒,几欲杀刘备泄愤。

清流党人誓死力保,更由卢植牵头公车上书。

最终在天子刀下,救活了濒死的刘备。

天子將此议郎驱逐出宫,大骂党人无德。

不日,刘备转任別部司马,七月前,离京出并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