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17节:欲说还休(2/2)

剧烈的咳嗽瞬间爆发出来,撕心裂肺。他弓起背,像一只被烫熟的虾米,整个人剧烈地痉挛著,咳得眼泪鼻涕一起涌了出来,苍白的脸上迅速泛起病態的潮红。那杯酒对他此刻虚弱不堪的胃和神经,无异於一场酷刑。

王奇强立刻放下自己的杯子,几乎是扑过去,一只手用力地、一下一下拍打著陈玄瘦骨嶙峋的背脊,另一只手抓过桌上的劣质餐巾纸,胡乱地塞到他手里。他的动作带著一种笨拙的焦急和心疼。

“慢点!慢点!老陈!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他的声音带著责备,更多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陈玄伏在桌上,咳得浑身脱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攥著那团粗糙的纸巾,胡乱地在脸上抹著,分不清是酒液、汗水还是泪水。过了好一会儿,那撕心裂肺的咳嗽才渐渐平息,只剩下粗重而破碎的喘息。他依旧伏著,肩膀微微耸动,像一头濒死的、无声呜咽的兽。

王奇强坐回自己的凳子,默默地拿起酒瓶,又给陈玄的杯子倒上,这次只倒了浅浅的小半杯。他自己则把剩下的酒都倒进了自己杯里,满满一杯。

“行了,知道你难受。”王奇强的声音低沉下去,带著一种沉甸甸的理解,“喝点,压压。咱不急,慢慢来。”

陈玄终於缓缓抬起头。脸上那点病態的红晕迅速褪去,只剩下更加惨白的底色。眼眶是红的,眼底布满了血丝,带著一种溺水般的绝望和深不见底的疲惫。他看了看眼前那浅浅的小半杯酒,又看了看王奇强面前满满的杯子,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喉咙里像是堵著一团浸透了苦水的。

“强子…”他终於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破碎不堪,带著浓重的鼻音和酒气,“我…我没想骗人…”这句话,像是从灵魂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带著巨大的委屈和无助。

王奇强立刻重重地点头,眼神没有丝毫迟疑,只有一种磐石般的信任:“我知道!老陈,我信你!我他妈跟你睡上下铺四年,你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你顶多就是…就是太想成事了,路子有点…有点歪了!可你心不坏!绝对不是网上那些王八蛋说的那样!”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试图穿透陈玄周身那厚厚的冰壳。

“路子歪了…”陈玄喃喃地重复著,眼神空洞地落在桌上那盘冷掉的生米上,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是啊,歪了…歪到沟里去了…”他端起那小半杯酒,这次没有猛灌,而是凑到嘴边,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啜饮著。辛辣感依旧灼烧著喉咙,但似乎麻木了一些。酒精开始缓慢地渗透进他冰冷的血液,带来一种虚假的、沉重的暖意和短暂的麻痹。

“你是没看见…”陈玄的声音飘忽起来,像在梦囈,“张焱…他当时拍著大腿,眼睛都红了…他说他信我,信那什么狗屁离火运…李泉华…他那么谨慎一个人,拿著紫微斗数的图,看了又看…王姐…她哭著把钱塞给我,说只要孩子好…”他每说一个名字,身体就轻微地颤抖一下,仿佛那些名字带著无形的尖刺。

“我知道他们损失惨重…”陈玄的眼中终於聚起一点水光,在昏黄的灯光下摇摇欲坠,“我活该…真的活该…林律师说得对,法庭不看离火运…他们只看合同,看钱没了…我认…”他猛地灌下剩下的酒,呛得又是一阵低咳,“可…可那些人…那些在网上骂我的人…他们知道什么?他们知道张焱当时多狂热吗?知道李泉华多想找到一条稳赚不赔的路子吗?知道王姐有多绝望吗?…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看到结果!只看到我倒了霉!就恨不得扑上来把我撕碎!把我踩进泥里!再吐上一万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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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悲愤和委屈,身体也因为激动而微微前倾,枯瘦的手指紧紧攥著空酒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把它捏碎。

“我说什么了?我说投资有风险!我说风水是参考!我说离火运是趋势!…我他妈没拿刀逼著他们掏钱啊!”他的声音又陡然低下去,带著浓重的哭腔和深深的无力感,“可谁听?谁信?…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该下十八层地狱的骗子!神棍!人渣!…我连呼吸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