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问题（2/2）
“我这店才刚开，生意好是好，可资金全都拿去进货了，帮帮忙，再延一个月。”虎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著几分急切。
隨后，另一道模糊的声音传来，隱约听不清內容，
“延一个星期，那行，谢谢了。”虎子语调里夹杂勉强。
没等逢山反应过来，屋內又响起新的通话声。
“喂，宋哥啊，怎么你也要结现款，不不，刚王哥也说要结现款。”
虎子声音明显带上慌乱，“没事，我知道规矩，我想想办法。”
话语落下，屋內陷入一片寂静。
等再没有声音传出来后，逢山伸手推开门。
剎那间，一股浓重白烟如潮水般涌出来，混合劣质香菸的辛辣气味，薰得人眼眶发疼、鼻腔刺痒。
屋內，虎子坐在办公椅上，右手夹著的香菸明明灭灭，菸灰籟落在桌上，左手烦躁的抓著头髮，原本精神的板寸头被抓得凌乱不堪。
办公桌上堆满帐本与进货单，在烟雾繚绕中，显得愈发杂乱无章。
听到开门声，虎子盯著桌上杂乱的帐本，头也不抬，含糊嘟囊一句，“小雪，缺货的事我会搞定，你先出去。”
“你搞定，怎么搞定，用抽菸搞定啊！”逢山皱著眉，上前按下墙上开关，排风扇立刻发出喻鸣，搅动满室烟雾。
气流掀动桌上单据，其中一张价签被卷到地上。
熟悉声音让虎子猛然抬头，手中香菸差点掉在裤腿上。
蹭一下站起身，办公椅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
“山哥！”
虎子喊完慌乱中丟掉香菸，手指在裤腿上蹭了蹭，脸上先是惊喜，又迅速转为尷尬。
办公桌上烟盒、帐本上菸灰，还有自己凌乱的髮型，全被山哥看在眼里。
“起开。”逢山伸手將虎子往旁边一挤，动作透著几分熟悉的亲昵。
隨后大刺刺的在办公桌前坐下，隨手拿起一张进销存报表。
纸面被香菸熏得微微发黄，铅笔字跡记录著每日的销售数据。
饮料零食类销量栏几乎日日飘红，可补货记录栏却大片空白。
逢山抬头看向局促不安的虎子，扬了扬手中的纸，“店里卖的还不错，怎么补货这么慢？货架都空了大半。”
虎子嘆著气拉过椅子，一屁股坐下时带起一阵菸灰，抓了抓头髮，露出苦笑。
“销售是不错，可供货商全变卦了。刚开店时说好压二结一，现在非逼著结现款才肯发货。上个月进的货卖得差不多了，再拿不到新货，货架都得空成摆设.....”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目光落在桌上单据，满是无奈。
逢山眉头拧起，指尖无意识摩报表边角。
虽然没有搞过零售，可每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的行规。
以前自己开饭馆时候，炒米油盐食材都有人提供，一般都是隔一段时间结一次帐，有时候为了拉住客户，就算晚结也无所谓，可虎子这的状况，显然不寻常。
“你资金上有问题？”逢山抬头问道。
虎子先是摇头，后又点点头，喉结滚动著咽下苦涩，“本来没有的，超市生意挺好的，要是压二结一基本就能转的开，可现在那些供货商不光要我结前面的货款，还说以后必须得现款现货。”
“最离谱的是一家饮料供货商，上货时还说不著急，卖多少借多少，刚打电话催著结现款，还是全部货款，要不然就要把货拉走。”
逢山指尖有节奏的即击桌面，发出噠噠声响。
正常情况下，一家供货商临时变卦或许是资金周转问题，提出结款要求还好说，可现在所有供货商都要求这样结款。
那就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这种脏活，除了同行没谁了。
“附近有没有新开的超市？”逢山再次问道。
虎子挠著后脑勺，一脸茫然，“附近是有一家连锁超市新开，规模还挺大的，山哥你说是那家店在搞鬼，可那家店跟咱家店隔了两站路，进水不犯河水。”
你啊！！
逢山默默嘆口气。
望看虎子局促不安模样，眼底翻涌看心疼。
在这个世道里，善意与勤劳，往往抵不过人心的算计。
当年虎子初中没念完就跟著自己在社会上瞎混，后来自己出事，只能窝在小区当保安，拿著微薄薪水，小也在超市当过收银员。
两人一不会做生意，二来对行业里更深的蝇营狗苟不清楚。
如今在自己自助下开了这家超市，靠著码头人流量好，肯定有人看生意好眼红，故意找人挤兑。
就算自己给虎子和小再多钱，渡过这一关，也挡不住背后一直有人盯著，说不准什么事就下个绊子。
弟弟妹妹受委屈，做哥哥的哪能坐视不管？
想到这里，逢山猛的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走，先我先去看看那家超市。”
话音未落，人已经大步迈向门口，怀里的可乐被惊得竖起了毛。
离开安朵超市，大概走了两站路距离。
远远便望见虎子说的那间超市，
【美家连锁生活广场】几个鎏金大字的招牌。
与安朵超市的朴素门头不同，这家超市落地橱窗里堆满促销海报，射灯將陈列的商品照得流光溢彩，玻璃门自动感应开合时还播放著欢快迎宾曲。
推开门，冷气裹挟淡淡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偌大空间里，货架间距足有两人宽，进口零食区、生鲜冷柜区划分得井井有条，装修档次至少是安朵超市的三倍。
然而空荡荡过道里，零星几个顾客正慢吞吞挑选打折蔬菜，收银员百无聊赖刷著手机，货架间导购员甚至凑在一起閒聊。
对比安朵超市里的热闹，这里生意惨澹的狗路过都得唉声嘆气。
逢山和虎子正在参观这间超市，忽然后方传来带著几分惊讶的叫声。
“郑经理？”
虎子闻声转头，眉头瞬间拧成疙瘩。
下意识往逢山身边挪了半步，犹豫片刻后没开口回应。
逢山顺著声音方向看去。
一个戴著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
白衬衣浆洗得笔挺，黑色西裤熨出笔直的裤线，皮鞋擦得亮，举手投足间带著股刻意拿捏的派头。
男人看到虎子，脸上疑惑转瞬化作惊喜，眼晴里闪著算计的光。
快走两步，说话时嘴角咧得过大，露出一口烤瓷牙，“郑经理，你这是想通了，准备把店卖给美家连锁超市？”
说完停顿几秒后，又竖起三根手指晃了晃，“你要知道美家连锁可是有外资背景，大老板可是新加坡人！美家连锁现在在海城市已经收购了30多家超市，只要把超市买给我们，价钱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