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余烬肃清(1/2)

东宫的偏殿里,药味浓得化不开。陈玄礼躺在榻上,后背的伤口缠著三层浸过烈酒的纱布,每片纱布都渗著黑红的血,像朵开在皮肉上的毒。苏綰的软鞭悬在炭盆上方,鞭梢缠著药罐的提梁,罐里的药汤咕嘟作响,飘出曼陀罗与艾草的苦涩气——那是陈藏器老先生特意调製的解药,能暂时压制“牵机引”的毒性,却要忍受剜心般的疼。

“唔……”陈玄礼的喉结动了动,左脸的伤疤在药效作用下泛著不正常的红。他的手突然攥紧榻边的锦被,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像是在梦里与谁搏斗,嘴里还喃喃著:“老帮主……小心……”

“他醒了!”华黔云的绕指柔突然出鞘,又猛地收回,剑穗的红绳缠上陈玄礼的手腕,像在传递力量。少年的眉骨有道新伤,是昨夜搜捕红袖卫余党时被暗器划伤的,此刻却顾不上自己,眼睛死死盯著榻上的人。

苏綰连忙用银勺舀起药汤,吹凉了才送到他嘴边:“慢点喝,这药苦,但能保命。”药汁滑过陈玄礼的咽喉时,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后背的伤口被扯得裂开,纱布瞬间被新的血浸透,嚇得苏綰手里的银勺都掉了。

“別动。”陈藏器老先生的拐杖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老郎中掀开纱布,看著伤口边缘泛出的淡红,突然捋著鬍鬚笑了:“毒散了些,这小子命硬,竟挺过来了。”他从药箱里掏出个瓷瓶,“这是最后一副解药,喝下去若能熬过今夜,就算彻底没事了。”

陈玄礼的目光扫过屋里的人,看见站在窗边的李隆基,突然挣扎著想坐起来,却被华黔云按住。少年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左脸的伤疤因说话而扯得生疼:“殿下……红袖卫……肃清了吗?”

李隆基转身时,晨光正透过窗欞照在他的蟒袍上,玉带束著挺直的腰杆:“放心,正在清剿。”他走到榻边,指尖轻轻碰了碰陈玄礼没受伤的右肩,“你先养好伤,別的事不用管。”

话音未落,葛福顺的声音就在殿外响起,带著压抑不住的激动:“太子殿下!大喜!韦后藏在洛阳城外的私兵被我们找到了!一共三千人,全缴械了!”

陈玄礼的眼睛突然亮了。他想起昨夜昏迷前听到的话,红袖卫的刺客说韦后留了后路,原来就是这批私兵。少年挣扎著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苏綰用软鞭轻轻按住肩膀:“好好养伤,不然我就让陈先生给你加十倍的药量。”

陈玄礼只好乖乖躺下,看著李隆基跟著葛福顺走出偏殿,心里却像揣著团火——他知道,太子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太极殿的朝会上,李隆基的目光扫过阶下的群臣,像在看一群待审的囚徒。案上摆著昨夜搜出的罪证:韦后与突厥的密信、竇从一私藏的凤纹锦袍、崔日用给红袖卫的兵符……每件东西都沾著血,在晨光里泛著冷光。

“韦后乱政,弒君篡位,其党羽竇从一、崔日用等人已伏诛。”李隆基的声音在大殿里迴荡,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但仍有宵小之辈,藏在暗处窥探神器,与红袖卫余党勾结,妄图顛覆我李唐江山!”

群臣的头埋得更低了。有人的手在袖中发抖,有人悄悄瞟向站在武將班列的葛福顺,老將军的手按在腰间的横刀上,甲冑上的寒光刺得人眼晕——昨夜搜捕时,已有七名官员被查出与红袖卫有牵连,首级此刻就掛在洛阳城的四门,示眾三日。

“传本宫令。”李隆基的横刀突然拍在案上,震得案角的青铜鼎都在颤,“即日起,关闭洛阳城门,全城搜捕韦后余党,凡持有红袖卫信物者、与韦氏宗亲有往来者、私藏凤纹器物者,一律按谋逆罪论处,格杀勿论!”

“太子殿下三思!”吏部尚书突然出列,官袍的玉带歪在腰间,“如此雷霆手段,恐会引起朝野动盪,伤及无辜啊!”

李隆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淬了冰:“无辜?中宗陛下被毒杀时,你在韦后宴上举杯相庆;李重俊太子被追杀时,你亲手封了东宫的门;绿林营弟兄被红袖卫屠戮时,你说他们是草寇该死——这样的『无辜』,留著何用?”

话音未落,葛福顺的飞骑营已冲了进来,横刀架在吏部尚书的脖子上。老尚书的脸瞬间惨白,瘫在地上连连磕头:“饶命!臣知罪!臣知罪啊!”

“拖下去,斩立决。”李隆基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首级掛在吏部衙门外,让所有心怀不轨者看看,这就是通敌叛国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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