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禪位大典(1/2)
太平公主跪在太极殿的金砖上时,晨露刚被朝阳蒸成薄雾。她穿著身素色襦裙,釵环尽褪,连鬢角的白髮都没遮掩,往日里的锋芒被层哀戚裹著,倒显出几分佝僂。
“陛下,臣妹有罪。”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足够穿透殿內的寂静,“薛府管家私通东宫卫率,闹出人命,污了皇家顏面,臣妹管教不严,请陛下降罪。”
睿宗正对著铜镜整理冕冠,铜镜里的人影鬢髮斑白,眼角的皱纹比去年深了许多。他没回头,只淡淡道:“起来吧,多大的事,值得你这样作践自己。”
“不是小事。”太平公主依旧跪著,指尖抠进金砖的缝隙,“那奴才竟敢牵扯东宫,还连累了李卫率的性命,分明是想挑拨陛下与太子的关係。臣妹已將他杖毙,薛崇简也罚了闭门思过,只求陛下莫要动怒伤了龙体。”
睿宗转过身,手里还捏著玉簪,晨光透过窗欞照在他脸上,沟壑里的阴影忽明忽暗:“你当朕是老糊涂了?张迁一个管家,哪来的胆子布这么大的局?”
太平公主的肩膀颤了颤,突然抬眼,眼底的哀戚瞬间换成锋芒:“陛下既知道不是小事,就该明白,如今东宫的势力已经压过相府了。李道麟死得蹊蹺,血书写得更蹊蹺,明摆著是有人想借外使的死,把脏水泼到臣妹头上!”
“够了!”睿宗將玉簪重重拍在案上,簪头的珍珠磕出裂痕,“朕还没死呢,你们姑侄就闹成这样!”
內堂的门被猛地关上,屏退的內侍们远远站在阶下,只听见里面传来爭执声,起初是太平公主的哭诉,夹杂著“薛崇简”“无辜”的字眼,后来是睿宗的怒斥,隱约有“太子”“隱忍”的词句。
风穿过迴廊,將最激烈的那句刮到眾人耳中——
“现在是你的儿子想伤害我的儿子!你以为他做的那些事,能瞒多久?”
这句话像块巨石投进深潭,阶下的內侍们都屏住了呼吸。谁都知道太平公主护犊子,薛崇简虽是駙马所生,却被她宠得无法无天,可这话里的怨懟,分明不止是为儿子抱屈,更藏著对皇权倾斜的不满。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內堂的门开了。太平公主先走出来,眼圈通红,却梗著脖子,路过內侍时连眼皮都没抬。接著是睿宗,他的脸色比进去时更灰败,扶著太监的手才勉强站稳,冕冠上的珠串晃得人眼晕。
几日后,夜空突然裂开道银痕。彗星拖著长达数丈的彗尾,如柄倒悬的利剑划破紫微垣,尾光扫过帝星时,整个长安的百姓都涌到街头,指著天象议论纷纷,夜风中满是“天变”“灾异”的窃窃私语。
太平公主的府邸彻夜灯火通明。她站在观星台上,看著那道越来越亮的彗尾,嘴角勾起抹冷峭的笑。身后的星象官颤声稟报:“公主,此星出紫微,主『除旧布新』,恐对帝座不利啊。”
“不利才好。”太平公主转身时,披风扫过台案上的占星图,將“东宫”的位置遮得严严实实,“备车,明日早朝,本宫有本要奏。”
翌日的太极殿,气氛比往日凝重百倍。官员们的朝服都穿得一丝不苟,却掩不住眉宇间的惶惑。当太平公主出列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谁都知道,这位长公主最善借天象做文章。
“陛下,”太平公主的声音清亮,在殿內迴荡,“昨夜彗星现於帝座之侧,尾扫三台,此乃上天示警!《星经》有云:『彗出紫微,当除旧布新,以应天变。』臣妹以为,当整肃朝纲,严查奸佞,方能消弭灾异,安定社稷!”
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东宫官员的队列,话里的“除旧”二字咬得格外重。满朝文武都听出了弦外之音——这哪里是要整肃朝纲,分明是说太子德行有亏,不配为储,该“除”的“旧”,就是这位准天子。
睿宗坐在龙椅上,脸色在冕旒的珠串后看不真切。他沉默了许久,殿內的寂静几乎能听见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太平公主站在殿中,脊背挺得笔直,她算准了皇兄素来敬畏天象,更清楚东宫这几年的势力扩张早已让他不安,只要再加把火,废黜太子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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