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血腥之途(2)(2/2)

沉重、冷厉、肃杀,似乎没有半丝生机,立於林间更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不仅仅与这片树林格格不入,更与整个天地、整个冬天格格不入。

那是一种感觉,很清晰很真实的感觉。

长袍的下摆微微隨风而动,那细细的纹浪,那淡淡的轻摇,就像那张掩於大竹笠之下的脸,透著一股难以理解的神秘。

林间唯有一条路,是条不宽的小路,像极懒的蝮蛇般延伸向远方。

而这个人,正是斩断蝮蛇的凶手,他立著,就没有人能够再从这条路上走过。

的確,有人停了下来,四个!本来若狂风骤雨一般的冲势在剎那之间停了下来,若钉下的钉子,完全突破了那种惯性的约束。更难得的,却是他们配合得竟似天衣无缝,一齐剎足,不多进一步也不少进一步,就连他们肩上所抬的一顶极大的软轿也未曾晃动一下,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四个人的可怕。

这四个人的確可怕,可是他们却知道前方挡路之人更可怕,正因为他们可怕,才会更深切地体味到別人的可怕!

四人立稳脚步,却並未曾放下所抬的轿子,只是以一种近乎对待野兽的目光打量著前方那位神秘而可怕的挡路者,心中充满了惊诧。

神秘挡路者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冷漠的俊脸。

他赫然正是——蔡风!变成了毒人绝情的蔡风!

绝情的目光似乎极为深邃,抬起的头,却並非是去看那四个抬轿之人,而是穿过轿子,遥望著自远处缓缓行来的人。

一个全身都裹在黑巾之中的人。

那人似乎也感觉到了绝情的存在,不知是因为绝情的目光太过敏锐,还是那人太过敏感,反正他感觉到了绝情目光的存在。

四目相懟,有若两道电火在空中碰撞,两人的心头忍不住同时一震。

一股莫名的战意自绝情的心头升起,眸子之中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野性而狂烈的兴奋,他的手缓缓抬起,轻轻將竹笠向上推了一推,再一次恢復了內心的平静,身上却散发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战意,若烈火在焚烧。

那裹在黑巾里的人行动更缓,每一步都似乎经过精心地选择与考虑,行得那么慎重、那么小心。

风,几乎从这一刻开始渐渐凝固,渐渐消失或变味,那是一种无奈的死寂和肃杀。

空气似弓弦一般绷紧,使人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山雨欲来……

费明的目光四处打量,脸上似乎有矛盾之色。

“將军,我们不是去固镇与田將军会合吗?”代忠祥的副將尤无心奇问道。

“临时改道,刚才那神秘人的出现,就是表明我们的行踪可能已在別人的掌握之中,若我们不改变道路的话,很可能就会坠入敌人所设的圈套之中,到时我们只会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费明解释道。

尤无心这才似有所悟,想到那神秘人物,此刻依然心有余悸,哪还会怀疑有他?

林间缓缓飘来一阵薄雾,极淡极淡,就像是每个人口中所吐出的热气一般,更为寒冬添了一丝朦朧的虚幻。

“希聿聿!”战马有些躁动不安地嘶叫起来,依然前行的將士们心神全都绷紧,似乎也跟著战马的不安而不安起来。

费明的脸色却逐渐恢復了镇定。

“啊!”一名兵士似乎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一般,突然捂住肚子闷哼起来。

“怎么了?”尤无心迅速策马赶上来问道。

“我的肚子好痛!”那人闷哼著答道。

“啊,我……我肚子也痛得厉害……”

尤无心暗惊,突然似乎也隱隱感觉到肚子有些绞痛,而眼前的迷雾似乎越来越浓,禁不住骇然惊呼道:“雾中有毒!”

费明突地晃了一晃,脸色剧变,有些不敢相信地捂著肚子,低呼道:“不可能!”

片刻之间,惨叫声在队伍的每个角落中响开,包括尤无心,但费明却极为顽强地运功相抗,而马匹却似乎仍只是保持著那种不安的状况,並未发现什么异样。

林间在剎那间变得一片惨然。

那被黑布蒙住了整个头脸的人终於驻足了,隔著轿子,隔著抬骄人,相距五丈之远立下了足,静若巨川,那自黑布间挤出的眼神竟似刀锋一般锐利。

与之相对的,是绝情的眼神,坚定而冰冷,自有一股透入骨子深处的傲意。

绝情的意思已经清楚地展示在別人面前,没有任何掩饰。

大轿缓缓落下,但轿內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好像空无一人,但绝情却感觉到了那种生命气息的存在,里面有人!甚至呼吸都极为紧张,他没有深想轿中之人为何会呼吸急促,当然,在这种气氛之中,不紧张的人才真有些奇怪。

那全身都裹著黑巾的人似乎犹豫了半晌,才淡漠地问道:“你也想插手这件事?”

绝情悠然一笑,那丝冷漠在嘴角泛起一圈奇特的涟漪,竟有著一种让人格外心颤的魅力。

“不是我想插手这件事,而事实上,是你不该插手这件事!”绝情的声音有若淡淡的寒风。

“哦,你是刘家的人?”那全身裹满黑巾的神秘人物奇问道,一股浓浓的战意却在他的眸子之中燃烧,愈来愈烈。

“我並不需要告诉你太多,也没必要!”绝情的话极傲极狂,手依然很悠閒地插在衣袖之中。

“哼,想自我们手中夺人,先得问问我们手中的兄弟!”那四名轿夫声色俱厉地吼道,绝情眼角斜斜地瞥了四人一眼,以一种无比轻蔑的语气道:“你们的手中只是些破铜烂铁,不值一哂,我看你们还是省一些的好。”

那四名轿夫大怒,暴吼一声,自四个方位同时扑到,快得有些炫目。

绝情眼角微微闪出一丝惊讶,低低地嘮叨了一句:“原来是『南天四象阵』!”

他不再怠慢,移脚跨步,直挺挺地向其中一人身上撞去,竟完全无视对方可以洞穿任何躯体的利刃,像是完全不惧死亡一般。

这种送死的打法的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绝情知道,绝不能让对方有將“南天四象阵法”摆好的机会,否则,就算是可以破阵,也会损耗一些的力气,而他的对手却非这四个人,而是比这四个轿夫更可怕的神秘人物,他也绝对不能让对方有半丝机会可乘。

出乎意料的不仅仅是这四个人,还有那神秘人物,他本想藉此看看绝情的武功路数,可是绝情这种似乎完全不要命的打法令对方根本无法看出深浅,其实绝情早已明白对方的用心,是以,他出手绝对不会让对方摸清自己真正的实力所在。

剑,划破了绝情的衣衫,且刺入衣中,但那轿夫的脸色却变了,变得无比难看。

那是因为一只手,一只要命的手,手是绝情的,绝情深深藏於衣袖中的手,突然出现了。

一只手轻鬆至极地夹住那刺入衣服中的剑尖,而另一只手却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捏住了那名轿夫的咽喉。

破衣、夹剑、捏脖子,所有动作一气呵成,那完全不是肉眼可以映射的速度。

绝情没有用力,他並没有杀死这名命悬於他手中的轿夫,但轿夫却死了。

轿夫死了,死在想杀绝情的另一人手中,那是致命的一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