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眾叛亲离(1/2)
第270章 眾叛亲离
神都,巡天司里的某幢二层小楼。
青霄月坐在火炉旁,默默感受著那些温热,眼帘微垂。
有脚步声响起,那是求知端著一碗黑色的药汁在走过来。
“这玩意儿很苦的,您小心点儿,要不我还是给您拿块吧。”
“有什么事情能比生死更苦?”
青霄月示意拒绝,伸手取过那碗药汤,饮入腹中。
下一刻,他的眉头发生剧烈的颤动,数次紧皱又再鬆开,直至化作唇间的艰苦嘆息。
求知也不说话,默默递过去一块果。
青霄月面无表情地接过服下,缓解著咽喉间的剧苦,忽然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求知怔了怔,似是不解此言何意,问道:“我要想什么?”
青霄月看著他说道:“道主。”
“这事……”
求知认真说道:“首先,我们得称呼他是魔主。”
青霄月没有说话。
求知被看得有些心慌,有些无奈,问道:“您不应该希望道主死吗?为什么还要和我聊这个,难不成你觉得我有胆量在暗中帮道主的忙?”
“好吧,就算我真有这个胆量,像我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又能做什么呢?”
他嘆了口气,说道:“我连被捲入漩涡里的资格都没有。”
青霄月平静说道:“所以你是希望顾濯能活著?”
求知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说道:“我……”
话才出口,他的目光下意识落在房间各处,確定门窗都已紧紧关上,隔绝神识探查的阵法正常运转著,没有出现的紕漏。
“我的確是希望顾濯能活著。”
求知看著青霄月,无奈至极说道:“毕竟他於我而言是有大恩,但现在是皇帝陛下要他死,像我这样的螻蚁又有什么办法?”
青霄月说道:“你可以聪明一点儿。”
求知微怔,不確定问道:“您的意思是?”
青霄月淡然说道:“要顾濯死,这的確是陛下的意思,但这事却是由司主落实。”
求知还是不懂。
青霄月说道:“顾濯从未说过自己是道主,但他作为道主的事实却不会遭到改变,既然如此,陛下完全有出手的理由。”
“然而事实就是陛下什么都没做,假他人之手,而且还是已然跌境的司主的手。”
他静静看著求知,说道:“这证明顾濯让陛下抱有忌惮,哪怕如今的境界连归一都不是。”
求知神情严肃问道:“您想要做什么?”
“放心。”
青霄月笑了笑,笑容找不出半点阴森的意味,温和说道:“我没想过要救顾濯,但这件事可以让你不用再心怀太多愧疚。”
求知懂了。
青霄月说道:“如果事败,那我自会以此残躯为你消灾,陛下终归是要给我几分顏面的,只不过那时的你要回到从前的日子了。”
求知眼神复杂地看著他,认真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青霄月淡然说道:“杀一个人。”
求知执著问道:“谁?”
青霄月饶有兴致地看著他,莫名笑出声来,说道:“你的仇人。”
话音方落,求知便已彻底明白。
没有思考太长时间,这位出身无忧山的青年杀手,平静而坚决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好。”
……
……
离开神都后,裴今歌一路向南。
朝南而行的道理很简单,近些年来她因为天命教的缘故,总是留在南国。
余笙对此没有意见。
由始至终,两人都不曾提出过去寻找顾濯,仿佛这个名字从未出现过在她们的生命中。
直至这一刻。
“你知道我是怎么认识他的吗?”
裴今歌毫无徵兆说道:“当初我因为林挽衣去到望京,站在城楼上远远地看见他连胜十三洞真,觉得他颇有故人之风,於是生出见面的心思。”
余笙轻声说道:“故人不是死人,故人之风就是故人。”
一道满是感慨的嘆息声在轻舟上响起。
“可是当初谁知世事这般离奇?”
裴今歌悵然说道,把手伸出去,感受著江水自指尖掠过的滋味。
余笙沉默不语。
裴今歌话锋无由而转,说道:“今天以后,陛下將会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但你依旧可以是从前的长公主殿下,只要不继续站在陛下的对立面。”
余笙望向她,一言不发。
裴今歌沉默片刻,说道:“我不是在嘲弄和讥讽你。”
“我知道。”
余笙平静说道:“你是觉得他很好笑。”
裴今歌认真问道:“难道这不好笑吗?”
“按照我们最初看到他的那年算起,望京三年,至今又再三年,在这六年时间里他所深交的每一个人,现在可以帮到他的那些人,全都有站在大秦这一边的理由。”
“你是长公主殿下,与陛下情同手足百年,而我则是巡天司的未来司主,一身利益尽数繫於大秦之上,都没有彻底站在他那一边的道理,除非你要让大秦就此分裂,或者我可以舍了过往百年所得,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做到呢?”
“至於青霄月这种也算是受过他恩惠的人,早在百年以前就是想要他死的人,更不可能在这时帮他。”
“然后还有谁呢……陈迟这种螻蚁都算不上的朋友吗?怕是自身难保,又怎可能帮得上他?”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裴今歌的唇角隨之而扬起,但却听不到半点笑声。
她最后讥讽说道:“我都不知道他怎么能把自己活成这样的,举目无亲,举世皆敌。”
余笙安静片刻,说道:“或许他从未想过成为旧日里的自己。”
裴今歌闻言,忽而失笑出声,自嘲说道:“或许现在只有林挽衣这样的白痴才会站在他身边。”
余笙静静地看著她。
是讥讽,是自嘲,但这些只不过都是表面。
“你是奇怪我为什么因为他的事情而这么生气吗?”
裴今歌的语气突然静了。
余笙嗯了一声。
裴今歌微仰起头,望向被雪云遮蔽的漆黑天空,沉默半晌后说道:“也许是因为我和他曾经是盟友,有过一段不可告人的隱秘关係,所以我很难接受自己的同谋竟是如此愚蠢白痴的一个人,亲手为自己铸就出这么一个眾叛亲离的局面。”
……
……
夜深寒露重,最难是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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