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说出真相(2/2)

陆优站在门口,指著他,又想发脾气,可看到他那副虚弱地靠在床头的样子,所有指责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化作更汹涌的眼泪和心碎。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红著眼睛瞪著他,胸口剧烈起伏。

程昼平静地看著她,看著她那副想靠近又不敢、想关心却只能用愤怒来偽装的样子,他苍白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洞悉一切的、带著悲凉的笑意,他轻轻地说:“走吧,陆优。別来了。”

短短几个字,像是一盆冰水,將陆优从头浇到脚。她所有的勇气和衝动,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然后猛地转身,衝出了病房,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到地上,將脸埋进膝盖,压抑地呜咽起来。

商芜看著这一幕,心里又酸又涩。她走过去,蹲在陆优身边,轻轻拍著她的背。等陆优的哭声稍微平息一些,商芜看著她,认真地、轻声地问:“优姐,你看著我。拋开他现在生病这件事,你老实告诉我,你还爱他吗?如果……我是说如果,程昼没有生病,你们之间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误会和爭吵,你还愿不愿意……再给彼此一个机会,试著去修復,去珍惜这段婚姻?”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只要陆优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商芜就决定不再隱瞒,立刻告诉她真相。

然而,陆优此刻被酒精和巨大的情绪波动折磨著,理智早已离家出走。她听到商芜的假设,只觉得荒谬又心痛,她用力地摇著头,眼泪纷飞,语无伦次地重复著:“没有如果……阿芜……没有如果了……他病了……他说那样的话……我们回不去了……这根本是天方夜谭……不可能的……”

她始终没有给出那个商芜迫切想要的、关於“爱”与“愿意”的肯定答案。

商芜看著她崩溃的样子,心里暗暗著急,却又无可奈何。现在显然不是说出真相的好时机。她只能嘆了口气,继续安抚著陆优:“好了好了,优姐,別想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你喝太多了。”

安顿好陆优,商芜提著已经微凉的饭盒,心情沉重地走进了程昼的病房。程昼看著她进来,目光在她身后扫了一眼,確认陆优没有跟进来,眼底那丝微弱的波动也沉寂了下去,重新变回一潭死水。

她看著程昼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再想到门外崩溃的陆优和那个未能得到的肯定答案,只觉得前路一片迷茫。

商芜將温好的粥和小菜从保温盒里拿出来,放在程昼床边的移动餐桌上。

程昼只是瞥了一眼,丝毫没有胃口的样子,目光依旧空洞地望著某处。

看著他这副毫无求生欲的模样,再联想到门外陆优那心碎又矛盾的哭泣,商芜心里像是压著一块巨石。她拉过椅子坐下,决定再做最后一次努力。她看著程昼,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重复了那个问过陆优的问题:

“程昼,我也问你同样的问题。拋开生病这件事,如果……如果没有这些误会,没有那些爭吵,你还爱陆优吗?你还愿意……再爭取一次吗?”

程昼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归於沉寂。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商芜,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苦涩的弧度,声音轻得像嘆息:“阿芜,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他顿了顿,眼神里是彻底放弃后的灰败:“不爱了,或者还爱……都不重要了。我累了,真的累了。从催生到误会,再到爭吵……我们之间的问题太多了,像一团乱麻,解不开,也剪不断。这次……就当是个了断吧。得不得这个病,我都决定放手了。让她自由,也放过我自己。”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这种彻底的放弃,比激烈的爭吵更让商芜感到心惊。她原本以为,程昼的推开是出於爱和不想拖累,但现在看来,那场爭吵和陆优的“气话”,似乎真的將他伤得太深,以至於他对这段关係本身,也失去了所有的信心和期待。

商芜蹙紧了眉头。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偏离了她的预想。程昼的心死,远比她以为的还要彻底。如果再不说出真相,恐怕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將那个隱瞒已久的计划和盘托出:“程昼,其实我……”

“阿芜,”程昼却突然打断了她,他挣扎著想要坐直一些,神情变得异常郑重,“有件事,我想拜託你。”

他示意商芜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商芜依言取出,递给他。程昼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份份股权转让协议、资產清单和一份遗嘱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