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渣了苗疆少年后,他疯了(29)(1/2)
腥甜的气息混著夜风,瀰漫在两人之间。
芸司遥满手的血,那血温热,粘稠,从脖颈蔓延到他靛蓝色的织锦长衫。
不能在这个时候杀他。
先不说白银嶸会不会因为这一把小小的刀片流血身亡。
他死了,寨子里的寨民便会毫无顾忌的为他们的巴代雄报仇,拉著她一起陪葬。
芸司遥握著刀片的手微微发抖,良久,她挪开手,將染血的刀片扔在了地上。
刀片叮噹坠地。
白银嶸感受著脖颈处传来的痛意,心里却感到无比畅快。
“你不想杀我。”他语气篤定,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不杀你。”芸司遥擦乾净手上的血,“银嶸,我不可能在这里陪你一辈子。”
她实在薄情,连拙劣的谎言都不肯对他说上一句。
“我可以带你去熟寨的,”白银嶸没管脖子上的血口,任由血液流淌,“熟寨也有汉人,他们不排斥你,你如果实在介意,我们明天就搬走,搬走好吗?”
芸司遥:“搬去哪里?”
“山上,”白银嶸看著她的脸色,又道:“在熟寨买栋房子也可以。”
芸司遥没说话,她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不想留在这。
才几天时间而已,才过了几天……
她不是说想见他,想天天看著他吗?
白银嶸脸上的笑容逐渐僵住,神色也一点点沉下来。
为什么呢?
一个人就算变心得再快,也不可能几天时间就无情到了这种地步。
白银嶸看著她的眼睛,还抱著最后一丝侥倖。
“是因为我关著你,你才说这些话的吗?”白银嶸喉结剧烈滚动,“我昨天,是因为太生气了……昨天是我生日,我没想到你会突然走……我……”
白银嶸骨节泛白的手指死死攥著手腕上的银鐲子,那是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用相机换的礼物。
他怕气头之下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让寨民们將她关进吊脚楼时,梁图索还在劝他。
汉人无情,这是他们一早就知道的事。
白银嶸有想过未来的某一天,她会变心,会想离开,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梁图索:“巴代雄,您將金蚕蛊餵给了她,这是我们族內代代相传的宝物,您用在一个汉人身上,族里的长老已经颇有微词,她如果带著圣物跑了,置您於何地?”
芸司遥若是乖乖留在寨中,金蚕蛊用了就用了。
她是巴代雄的妻子,也就是寨里的“自己人”。白银嶸为了救她,將以精血餵养的金蚕蛊用掉。族內虽然有人不满,但迫於他的威信,谁也不敢提出反对。
芸司遥如果就这么走了,性质就不一样了。
白银嶸:“她不知金蚕蛊的作用。”
梁图索眉头一下就皱起来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他有些著急,“您难不成真信了他们只是来这里调查什么民俗风情的?几个节日,几个房子建筑有什么好拍的,我听阿加多说,那个叫什么封、封德海的,一直在打听蛊虫的事,铁定没安好心……”
月光斜斜地切过白银嶸冷淡的脸,高挺鼻樑投下细长阴影。
“啪!”
吊脚楼內突然传来一阵打砸声,梁图索猛地扭过头,粗浓的眉几乎要碰在一起。
“她在搞什么?”
梁图索连敬称都不用了,他正要去吊脚楼內查看情况,胳膊瞬间被铁钳般的力道攥住。
白银嶸冷冷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伴侣契一天未解,她就一天是我的妻子,是这寨子的半个主人。梁图索,你对她太无礼了。”
尺骨发出细微的“咯咯”闷响,梁图索胳膊差点被他捏断,冷汗顺著脊背疯狂渗出。
他没想到那个汉人对巴代雄来说,分量竟如此重,就连逃跑被抓回来后,他居然还想著保她。
白银嶸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声线平稳得近乎刻板,透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塔莎拉是怎么从族长位置上下来的,不用我来提醒你。”
梁图索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连求饶都卡在窒息般的剧痛里发不出来。
“巴……巴代雄……”
刺骨的疼痛如毒蛇般缠绕著整条手臂。
每一次挣扎都让痛感更尖锐地撕裂神经,梁图索声音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来,艰难道:“我知、错了……不该、对她如此,无礼……”
“咔嚓”一声,白银嶸將他胳膊直接扭断了,声音不带一丝情绪起伏。
“滚下去。”
梁图索扶著断了的胳膊,一刻都不敢停留,弓著腰点头,转身快步离开。
白银嶸没进屋,他在吊脚楼外站了一晚上。
夜霜露重。
他听著里面传来的动静渐渐停歇,看著二楼的灯熄灭,直到天空重新翻起鱼肚白,才抬著僵硬的腿走进去。
芸司遥说过会陪著他。
她的承诺如此轻易,也如此不堪一击。
白银嶸胸腔里像被塞进烧红的铁块,心臟在肋骨下疯狂震颤。
他皱眉摸著胸口的异样,指尖无意识蜷缩。
……好疼。
*
芸司遥道:“巫医呢?你先处理一下伤口。”
白银嶸捂著汩汩冒血的脖颈,因为失血过多,眼前的光影开始扭曲变形。
“不用巫医。”
芸司遥看著那血止不住似的往外冒,才知道自己刚刚那一下划得有多狠。
她皱眉,道:“压著止不住,你难道还想失血休克吗,我去喊阿朵来……”
白银嶸捂著脖子,笑意从眉眼漫开,连眼瞳里都盛著细碎的光,怪异又扭曲。
“你捨不得我死,我好高兴。”
芸司遥怕他死了自己也得跟著死。
白银嶸忽然垂下头,肩膀剧烈抖动著发出断断续续的低笑,令人毛骨悚然,“你捨不得……你不想让我死,你还爱我……”
芸司遥右眼皮直跳,看著他身体无力地向床边倒,整个人都被血浸透。
“阿朵!”
芸司遥下了床,光脚踩在地上,正打算下楼喊阿朵,手腕却被抓住。
“我不会放你走的。”他眼底翻涌著近乎偏执的疯狂,“留下来,留下来好不好……”
芸司遥:“你现在失血情况很严重,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让巫医上来。”
他的血吸引了很多虫子。
芸司遥听到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蛇在逐渐朝著这边爬。
白银嶸:“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隨著剧烈的喘息。
他看著芸司遥,“为什么才几天,你就变心想离开我了呢?”
“不是因为你,”芸司遥:“是我不想留在这里。”
白银嶸睁著漆黑的眼珠看她。
芸司遥道:“我去喊巫医来给你止血。”
她转身走到门口,正准备往前推,虚掩著的门“砰”地一声紧紧关上!
推不开。
芸司遥用了点力气,
还是推不开。
她眼角余光看到一点银色闪过,转过头时,看到白银嶸脖子上趴著三四只银蝶。
它们贪婪的吮吸著他的血,又治癒著他的伤口。
白银嶸静静地看著她,没头没尾的话像是从迷雾里飘来,声音低的近乎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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