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特里诺城(4.8k)(2/2)

男人嘆了口气,別墅的大门隨著他的脚步咔嗒一声合上。

黛安娜探了探头,確认家里只有自己后,立刻从沙发扶手旁摸出一本典籍来,它被藏在刺绣靠垫的缝隙里,像是什么秘密珍宝。

典籍的封面是深棕色的皮革,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摸起来有一丝凉意。

这是她今天刚从学校图书档案室里无意间发现的旧书,这本书静静藏在书架的一角,上面布满灰尘,书脊之上扭曲的文字正是她所学的古代语。

《仪式之书》

黛安娜认出了书上的名字,这让平时就对神秘事物感兴趣的她十分激动。

之前一次在学校里,同学说家里的老宅阁楼深夜会传出奇怪铃鐺声。

她就自告奋勇的傍晚去那座阁楼探秘,结果只是找到了附近邻居走失的心爱猫咪。

黛安娜悄悄把这本书借出学校,带回了家里,想要等到没人的时候好好研读一番。

她兴奋地翻开封面,第一页是一张泛黄的衬纸,上面用褪色的墨水写著一行体古代语:

“窥探秘仪者,需怀敬畏之心。”

『窥探秘仪……』

黛安娜迫不及待的翻看起后面的內容。

可令她失望的是,大多的书页因为太过古旧腐朽,已经粘连在了一起,上面的內容辨別不清。

她的眉头轻轻蹙起,形成一个可爱的角度,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试图找到一些能看的页码。

终於,她看到了一页还算清晰完整的內容,上面的古代语若隱若现,似乎记载了一个神秘的仪式。

那些文字被黛安娜逐一的翻译,瓣般粉嫩的嘴唇轻轻囁嚅,下意识地把翻译后的句子轻声念了出来。

“伟大的,万灵,之主……”

后面的內容还没有看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神秘气场就开始从她手中的《仪式之书》向外迸发出来。

黛安娜只感觉周围空气有些发冷,她缩了缩肩膀,又揉了揉漂亮的金色捲髮。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我召唤了出来!』

她並没有因为异常感到惊慌,反而对自己的意外发现感到惊喜。

『难道自己就要踏入那神秘传说中的超凡世界了?』

黛安娜紧紧闭上双眼,可过了许久却什么也没发生。

她又不甘心的在別墅的四处找了个遍,却没发现多出什么特別存在。

少女的热情慢慢褪去,她把那本书放到了臥室的书架,小嘴嘟了起来,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还以为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伊文这边,他还没从西区走出多远,就隱隱察觉到好像有一条细若游丝的信仰之力从身后的方向朝他飞来。

他奇怪的回过头,望向那片乾净整洁的街区。

『加伊斯不是已经离开了吗,还会有人在西侧的富人区里向自己祈祷?』

伊文摇了摇头,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这些人信仰的应该只有他们的身份和口袋中的金镑,就算是清晨参加神恩教会“圣血仪式”的那些,也未必有多么虔诚。

他只当是自己太过渴望信仰之力產生的错觉,他飞行的动作只停了一瞬,隨后继续向著小乔治的方向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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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诺城的东区,当地人也称之为“码头区”。

几艘蒸汽商船泊在运河的岸边,烟囱里飘出的白汽与雾混在一起,这里没有真正的海岸码头,可码头区的工人们却比海边更拥挤、更急迫。

小乔治攥著口袋里那枚沉甸甸的金镑,踩过运河边的碎石路上。

刚路过码头的大门,就撞见一辆运货马车停在了路边。

车轮还没完全稳住,一旁的工人就像潮水般涌了上去,他们的粗布工装打著补丁,有的肘部都磨出了破洞。

“让让!別挡道!”

一个满脸胡茬的工人向著他衝来,小乔治灵巧的侧身躲了过去,身后的另一个工人却被撞翻在地,那人没有抱怨,只是快速爬起身又往货车旁边挤去。

小乔治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著,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

巷口有一间破旧的商店,门外掛著的木牌上写著“米勒杂货店”,木板上的油漆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朽木。

店主米勒是个瘸腿的老头,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用布擦著柜檯里的蜡烛。

“小子,今天来买什么?”米勒的声音沙哑,却带著点熟稔,他知道这孩子总来买最便宜的黑麵包,偶尔还会用捡来的铜钉换半块乾酪。

“米勒先生,我,我要一百个黑麵包。”小乔治把那枚金镑放在柜檯上,小声的说道。

米勒耷拉著眼皮,头也没抬起:

“一个黑麵包,半枚便士。”

见小乔治久久没有回应,他瞥了一眼,明黄色的光芒刺入了他的眼角。

是金镑?

“米勒先生,我要一百个黑麵包,还有十瓶佐餐葡萄酒。”小乔治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嗯?你小子,从哪里偷来的金镑,要这么多食物做什么?”

老米勒从马扎上站起身来,拿起了柜檯上那枚闪闪发光的金镑,在下午的阳光下仔细打量起来。

“我加入了……一个帮派,这是我们的晚餐,麻烦午夜之前送到南约克济贫院的门前!”

小乔治没有过多解释,又在杂货店里挑了些破旧的餐具。

“米勒先生,这些一共多少钱。”

“算你一共5先令好了,东西我准备好,晚上给你送过去。”老米勒咂了咂嘴,眼神带著惊诧,却忍住了询问的衝动。

小乔治点了点头,收起找零的钱幣走出了杂货店。

待他的身影走远后,老米勒从柜檯下拿出了一个信封,在纸上快速的书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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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码头区的一间嘈杂的酒馆中。

大厅里飘散著劣质啤酒与汗臭味的混合气息,不少没抢到活的码头工人正在这里抱怨著买醉。

“该死的!最近码头的运货量越来越少了,我已经两天没抢到活了!”一个满脸胡茬的工人把杯子往桌上一墩,啤酒溅出了大半。

“再这样下去,下周连黑麵包都买不起了!”旁边几个工人立刻附和起来,骂声、抱怨声混在一起,盖过了窗外运河的汽笛声。

他们的身后,通往上方的楼梯正被一人被踩得吱呀作响,像是要隨时散架一样。

那封记载著小乔治採购信息的纸条,隨著脚步声被送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

靠窗的木桌旁坐著个穿深蓝色外套的中年男人,袖口卷到小臂,露出上面整整齐齐的银灰色纹身。

他的嘴里叼著半根劣质的捲菸,疑惑的拿起信纸,看了两眼就笑出声来:

“呵,特里诺城还有我不知道的帮派?真是雾气里面的新鲜事!”

低沉的声音裹著点沙哑,混著窗外码头的喧囂,竟有种诡异的穿透力。

“一百个黑麵包,十瓶葡萄酒,送到济贫院……”

“这哪是什么帮派的晚餐?分明是某种隱秘的集会!”

送信的那人搭话到:

“看来教会和政府说的都是真的,最近特里诺城里確实是有一些邪教组织。”

坐在桌旁的男人又发出一声嗤笑。

“邪教?往前推十年,可不好说谁是邪教。”

他用食指搓了搓,捻灭了手中的菸头。

“神恩教会舒服的日子太久了,也是时候头痛一下了。”

他小臂上的皮肤隨著手上的动作颤动了几下,银灰色的纹身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在夕阳的映衬下,倒像是一片片若隱若现的鳞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