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两颗土豆(1/2)
北风如刀,卷过荒野。
自从两个月前西域蛮族突袭了安西都护府,大虞王朝由西到东的边境便处处风声鹤唳,连雁门这个小县城的空气中也充满了紧张的味道。
城楼上军士们顶盔贯甲,南城门口守卫森严,排队进城的人们在寒风中挨个接受盘问,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都要说得明明白白,隨身行李更是翻个底朝天。
不少物事已被扣下,物主们敢怒不敢言,胡乱收拾散乱的行囊,忙不叠逃离那些虎狼般的目光,匆匆入城。
“狗东西,就这点钱,打发叫子呢?”
一个恶形恶相的守城兵卒將一个乾瘦汉子奉上的一把铜板打飞,乜斜著眼,满脸不屑,正用力要將一头骡子拖走。
两只破旧的竹篮从骡子背上掉落,一堆冻得发黑的土豆和一捆木柴从里面散落出来。
那乾瘦汉子衣衫襤褸,满脸是泪,正苦苦求恳:“军爷,行行好,小的全家生计就靠这头骡子。家里媳妇快生了,饿得不行,想买点热乎的吃食回去……”
“滚你娘的!”那恶卒一脚將汉子踹倒,邪笑道,“媳妇饿了让她到这里来,老子保证餵饱她,保证热乎,哈哈哈!”
排队的百姓们本就冻得发抖,这下更將脑袋深深缩进破旧的袄里,小心地挪远几步。
只有赫连贞一站在原地没动。
穿越来这个世界已经十多年,他早就习惯了如今的身份和生活方式,然而那恶卒恃强凌弱的嘴脸瞬间解锁了他尘封的记忆,遥远的前世那些支离破碎的奇怪画面,不受控制地在眼前闪回。
他血脉僨张,握紧了拳头,耳边却响起师父的叮嘱:
“吾辈学武,自应行侠仗义,扶弱锄暴,但你太过耿直,缺少变通,又有狼人之血,一旦爆发后果难测,凡事切勿衝动,三思而后行。”
那恶卒拽著骡子往回走,可乾瘦汉子在地上爬了两步,又扑上来,抱住他的大腿说什么也不放,任他挥拳乱打,只大声哀號。
旁边几个兵卒鬨笑起来:
“崔老四被这疯狗缠上啦!”
“嘖嘖,这点钱挣得辛苦啊!”
“没眼力见,谁让他去撩拨穷鬼,挑只肥羊宰啊!”
恶卒崔老四听得大怒,放开骡子,拔出腰刀骂道:“贼杀才,找死!”
明晃晃的钢刀举起来,人们“哗”地一下躲得更远了,生怕殃及池鱼。
有个老成些的兵卒怕闹出人命,上前劝道:“行啦,揍他一顿让他滚吧。”
崔老四瞪眼道:“不给他留点记號,不认识爷爷是谁!”说著一刀就往那乾瘦汉子背上劈去。
忽然一道黑光闪过,他胸口如遭重锤,整个人飞跌出去一丈多远,摔倒在地,手中刀也不知飞到哪去了。
偏生那乾瘦汉子还死死抱著他大腿不放,跟著他一起跌倒,压在他腿上。
崔老四只觉胸口剧痛,张口要骂,又一道黑光迎面飞来,正打在他脸上,顿时眼冒金星,鼻血长流,咣当一下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眾兵卒这一惊都非同小可,纷纷围拢上来。那老兵俯身伸手在崔老四胸口一探,见他杀猪般惨嚎起来,便知他至少断了一根肋骨,再看脸上,鼻樑骨也被打得粉碎。
老兵瞥见崔老四身旁地上有两颗冻得黑硬的土豆,拾起一看,正有撞击的痕跡,不由心下大惊,谁有这般手劲,能用一颗土豆把这么大一个人震得飞起,连骨头都打断了?
他霍然站起,环顾四周,原本伸长脖子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低下头去,退得更远,只有赫连贞一突兀地站在不远的空地上,分外惹眼。
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一身粗布单衣,也没戴帽子,一头浓密的黑髮隨便挽了个髮髻,肩上背著个小包裹,背后斜插一柄大剑。整个人也如一柄剑一般,挺拔,精悍,一双乾净的眸子黑得发亮。
老兵是打过仗见过流血的,可与这年轻人对视之下,却头皮发麻,感觉像是被一头狼死死盯著。他打了个寒噤,戟指指向那年轻人,却心头髮颤,说不出话来。
眾兵卒衝上去围住年轻人,七嘴八舌地吆喝道:
“喂,你是干什么的?姓什么叫什么?”
“从哪里来的?到雁门作甚?”
“刚才是不是你使的邪法?”
眼前刀枪並举,那年轻人却视若无睹。他惜字如金,好像每个字都要反覆斟酌才出口,但不急不慌,有问必答:
“赫连贞一,蜀山南七剑派门下,从庐城来,回乡探亲。不是邪法,是土豆。”
十二年前,他便是在这雁门城外遇见了师父。师父察觉这个九岁的孤儿身上有狼人的血脉,恐其伤人,便將他带上蜀山,却不知他就是一匹孤狼穿越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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