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谁是县令(1/2)

分宾主落座后,朱员外开言:

“昨日听闻赫连义士壮举,除夕夜在东山炭场血战铁椎帮,擒获匪首何铁山,真是大快人心。鄙人忝为炭场场官,被何铁山此獠蒙蔽日久,用人不察,险些酿成大祸,实在汗顏。今日备下薄礼两份,一份致谢赫连义士为民除害,一份向令君大人请罪致歉。”

说著呈上两张礼单。陈弘文不动声色地道:

“员外言重了。谢礼不必,只是员外既为官营榷场的扑主,自应负担炭场管理之职,失察之过。铁椎帮的罪行还在审理中,当务之急是儘快恢復炭场施工,加紧採掘,以应州府军备之需。”

“正是,犬子前日从州里来信,言及府台大人大发雷霆,催要精链石炭八百斤,元月十五日前交付。鄙人已令次子坐镇炭场,日夜不停,加紧开採提炼,只是人手摺损严重,还请令君徵募民夫增补。”

陈知县嘆道:“我也收到了公文。天寒地冻,劳作不易,夜间还要开工,实在有伤民力。上月已补过一次人手,还需多少?”

朱员外无可奈何地道:“铁椎帮杀了不少炭工,又逃走很多,现在场上不过二十来人,至少需再徵募五十人。”

赫连贞一不懂这些事务,幸好韩捕头提前点拨,在一旁听了很久,才渐渐知晓大概。

他知道东山炭场是官营榷场,但直到今日才明白朱员外是官府任命的炭场经营者,又將日常承管事项委託给了铁椎帮,铁椎帮才能恣意妄为,惹出这么多风波。

既见著正主,赫连贞一毫不客气,插言道:“朱员外,东山炭场积弊日久,即便铁椎帮被剿灭,仍有极大危险。监工暴虐,剋扣物资器械,无视隱患,导致井下支撑不固,塌方频发,更有火井气爆燃之险,我查过户房卷宗,上个月报来死亡炭工十八人,上上个月死十五人,还望员外重视,以免酿成大祸。”

他直言不讳,朱员外神情尷尬:“鄙人知晓,克日即办。”

陈弘文变色道:“两个月死了三十三人?这是官营榷场!朱员外,你给我一个解释!除夕血案又死了十九人。要让哪位御史知道了,参上一本,谁担得起?”

“鄙人失察,实在是被何铁山所误,立刻整改。”朱员外赔笑连连应声,旋又叫苦道,“鄙人也是无法可想,州里只顾压我们交差,哪里管死多少人?令君放心,咱这穷乡僻壤的一点小事,没哪个御史会关心。而且工钱都算清了,绝无拖欠,死者亲属还可另得恤金一贯,麦谷两斗。”

赫连贞一眉头微皱,他记得在炭场时,那老炭工父子跟他提过,死一条命赔八百文,两斗粟子,粟贱麦贵,这中间的差价和那两百文多半又被何铁山吞了,抚恤金也不放过,这人死得真不冤。

朱员外虽然一脸苦相,语气却颇轻鬆,仿佛只是在谈论菜价,手中仍將两颗玉胆盘得飞转。

陈县令神色稍缓,点头道:“你如此安排,亦算妥当,切勿惹出民变来,闹得不可收拾。”

“令君放心,这笔钱鄙人自己负担,不会给县里增加开销,回头另有薄礼,万望笑纳,只是那五十人还请令君帮忙。”朱员外赔笑道。

陈县令正色道:“徵收石炭是本州要务,本官为国家办事,不是助你牟利,岂能收你財物?我即刻安排差役去办,不过天太冷,你那工钱要提高些。”

“是是是,令君两袖清风,鄙人好生景仰。石炭场营房里已备足木柴火炉,决不会冻死人的。”

陈弘文话锋一转:“炭场采炭不力,缺口未必尽在炭工人手,铁椎帮监守自盗,私贩官炭,亦是原因之一。本县已让朱县丞安排专人驻场清点,你务必全力配合,严查內盗。”

朱员外手中把玩的玉胆停了下来:“是,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他顿了顿又道:“这何铁山真是恶贯满盈,误国误民,不知此次能判他个什么罪?”

陈弘文道:“何铁山昨夜已於狱中畏罪自尽,留下遗书,对所有罪行供认不讳。”

朱员外惊道:“竟有此事?倒是便宜了这廝。”

赫连贞一忽然问道:“朱员外,你可曾听过坑道鼠这个名字?”

话一出口,赫连就见那原本安坐一旁似在打盹的鹰爪冯眼皮微启,透出一丝凌厉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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