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毁灭的悖论(1/2)
黑塔空间站,月台。
瓦尔特依旧像座石雕般站著,眼镜片在冷光灯下反射著茫然的光。
就在他摸索出终端时,一阵喜庆的哀乐钻入了他的耳中。
紧接著是沾著虫尸及粘液的巨大撞角飘著彩带从他的视线中快速划过。
车顶的巨炮冒著些许过热產生的雾气,带著一种令暴力分子狂热焦香钻入了他的鼻腔。
呼啦啦——
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鱼群,一大群眼冒绿光、穿著白大褂的空间站研究员,瞬间从各个通道口涌了出来。
以百米衝刺的速度,从石化状態的瓦尔特身边掠过,不知道谁在推搡中撞到了他。
“让让!让让!前线战报!样本活性极高!”
“別挤!都有份!按实验室编號排队取样!”
“喂!后面的別推我!!!”
“大家別挤,都有份!”
带著眼镜的研究员一边刮著撞角上的巨虫残肢和粘液,一边隱蔽的伸脚绊倒了和他目的一致的同伴。
瓦尔特扶正被撞歪的眼镜,镜片后的茫然被惊愕取代。
他眼睁睁看著那个绊倒同伴的研究员,脸上带著一丝得逞的笑,敏捷地將刮下来的一大坨混合著粘液和甲壳碎片的“战利品”。
精准地铲进一个闪烁著无菌冷光的特製容器里,然后迅速盖上盖子,紧紧抱在胸前,如同抱著稀世珍宝。
瓦尔特:“……”
车门打开,姬子脸上带著一丝轻鬆的笑意走了出来。
后面跟著嘰嘰喳喳、兴奋地比划著名刚才战斗场景的三月七,一脸意犹未尽的星,以及表情平静但眼神也带著一丝波澜的丹恆。
“啊,瓦尔特,你出来了?”姬子看到瓦尔特,有些惊讶,“感觉怎么样?我们刚才去……”
“杨叔!杨叔!你错过啦!”
三月七蹦蹦跳跳地衝过来:“我们刚才开著武装列车去打虫子啦!帕姆列车长一炮就把那个超大的虫巢轰没啦!像放烟一样!可壮观啦!”
丹恆点了点头,补充道:“贾昇驾驶,星负责火力支援。列车长打成关键一击,效率很高。”
瓦尔特:“……”
他默默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几位精神焕发、像是刚郊游回来的同伴。
又感受了一下自己腹部残留的、若有若无的绞痛。
他觉得可能需要回医疗舱开点胃药。
帕姆的声音,带著“审判”归来的兴奋余韵,从车厢里传来:
“瓦尔特乘客!快来看,主炮按钮手感一级棒,下次让你也试试帕!”
瓦尔特:“……”
……
贾昇刚踏出列车车厢,个人终端就微微震动起来。
他掏出终端解锁,屏幕上跳出一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的通知。
【黑塔:来办公室一趟,趁著你还没跟著星穹列车长期出去浪,我得好好抓紧这“母子”谈心的时光 】
贾昇嘆了口气,朝著空间站的核心区域走去。
黑塔的办公室一如既往,充满了“天才的混乱”与“昂贵的简洁”。
巨大的环形数据屏无声流淌著浩瀚的信息流,空气中瀰漫著……一丝极其淡雅的梅冷香?
像是刚有人来过。
黑塔本体的投影已经等在主控室里。她没有悬浮在半空,而是坐在那张宽大的、线条冷硬的桌后,手里端著一杯冒著热气的咖啡。
面前的虚擬屏幕上正快速滚动著密密麻麻的数据流,看到贾昇进来,头也没抬。
“哟,大忙人终於有空了?”黑塔。的声音带著一贯的、精准的调笑。
“空间站这么大,不够你霍霍?非得跑去旁的星系撞虫子玩?玩得开心嘛?”
贾昇熟练的拉过椅子坐下,撬棍“哐当”一声靠在桌边,咧嘴一笑。
“还行,主要是助人为乐,顺便践行一下开拓的硬核精神。您找我就为这事儿?”
“呵。”黑塔投影终於抬眼,紫色的眸子透过裊裊的咖啡热气看向他,
“看你閒得发慌,问你个问题解解闷。”
她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投影的光芒在冷色调的主控室背景中显得格外清晰。
“何为神,何为神性?”
“这不是您经常在模擬宇宙问的问题吗?跟它烧起来的经费比起来,我觉得我应该回答不了这么高难度的问题。”
“別贫,只是閒聊。”
贾昇眨了眨眼,摸了摸下巴:“您是想听正经版的,还是不正经版的?”
“隨你。”
黑塔抱著手臂,一副“我看你能说出什么来”的表情。
贾昇沉默了几秒,身体向后靠进椅背。
“神性啊……”他缓缓开口,声音带著一种罕见的、近乎沉思的平静。
“有人说,神性,是生命的终极状態。可我觉得,这说法本身就带著傲慢。”
他的目光投向主控室巨大的观景窗外那片浩瀚的、孕育了无数传说与故事……或者事故的星海。
“至於神,在我的家乡……嗯,一个挺遥远的小地方。那里没有『神』。”
他缓缓开口,声音难得的带上了一丝平和的回忆。
“或者说没有真正的神。又或者说,有过很多被创造出来的神,存在於故事里、壁画上、人们跪拜的庙宇里。”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平静的笑。
“但那些……拜的真的是神吗?我看未必。拜的更多是欲望本身。
求財、求子、求平安、求復仇……人们把解决不了的难题、填不满的欲壑,打包塞进一个虚无縹緲的『神』的概念里,
然后对著泥塑木雕磕头,祈求一个心理安慰,或者……一个甩锅的对象。”
他摊了摊手:“我信脚下的土地,信手里的工具,信自己的判断和选择。至於那些高高在上、虚无縹緲的『神』?抱歉,太远了,够不著,也懒得想。”
“但这里的『星神』不一样。”
贾昇的语气变得复杂起来,他下意识地抬手,隔著衣服按了按胸口那道金色的疤痕。
“祂们太『霸道』了。就像这道疤……还有血液中流淌的『赐福』。”
他的声音里倒是听不出多少抗拒。
“祂们投来注视,不管你想不想要;祂们赐下力量,不管你能不能承受;祂们定下命途,不管你愿不愿意走。
就像……强行把一桶油漆泼在你身上,告诉你:『看,这就是你的顏色,你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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