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无声的宣言(1/2)
那句陛下,茶凉了说完,忘忧阁里的空气就有点死了。
死得透透的。
萧青鸞没走。
她就坐在那,一双凤眸,倒映著顾云舟那张的脸。
她在看他,熟悉又陌生
她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哪怕一丝一毫。
可他没有。
他甚至还真的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茶,又抿了一口,然后微微蹙眉。
这副姿態更具挑衅。
它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没错,人是我杀的。但你没有证据。而且,就算有,你又能奈我何?
一股无名火从萧青鸞心底窜起,几乎要烧掉她的理智。
她想掀了这张桌子。
她然后拔下头上的金簪,狠狠刺进他那总是掛著温和笑意的喉咙。
她想看他惊愕,看他痛苦,看他求饶。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安然坐著。
而她,明明是天下的主人,却像个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间的小丑。
最终,她还是把那股火压了下去。
掌心的刺痛,让她恢復了些许冷静。
她缓缓鬆开手,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报,轻轻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南方数州,大雨一月未停,河水暴涨,数万良田被淹,灾民逾十万。”
她的声音也恢復了往日的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神京城里,为了一个死了的张御史吵了三天。可南方的灾民,已经在水里泡了半个月。”
她顿了顿,抬眼。
“先生博古通今,可知有何良策?”
这是一次试探。
也是一次反击。
你在你的棋盘上落子,杀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臣子,很好。
现在,轮到我的棋盘了。
这天下,这江山,这万民,才是我的棋盘。
顾云舟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落在了那份奏报上。
他没有立刻打开,只是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陛下既然问策於臣,想必心中已有定论。”
萧青鸞冷笑一声:“朕想听听先生的高见。”
“好。”
顾云舟这才慢条斯理地解开丝绸,展开奏报。
奏报很长,字跡潦草,带著水汽和焦灼。
他看得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
很快,他便放下了奏报,走到一旁悬掛的巨大舆盘图前。
那是整个大炎王朝的疆域图。
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南方那几条蜿蜒曲折的蓝色线条上。
“陛下请看。”
他伸出手,那只戴著镣銬的手,在地图上划过。
“南方的水患,年年都有,但从未如此严重。天灾只占三成,人祸,占了七成。”
他的手指点在地图上的一处。
“此处,三江匯流,地势平缓,本是泄洪之地。但近二十年来,沿岸豪强士绅,为了自家田地,私自筑起高坝,將河道越缩越窄。平日里看著是多了万亩良田,一旦遇上大水,便是自掘坟墓。”
他又点了点另一处。
“此处,河道下游,本应年年清淤。但地方官吏与河工沆瀣一气,年年上报清淤,银子了无数,河里的淤泥却一年比一年厚。水流不畅,自然倒灌。”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敲在萧青鸞的心上。
这些事,她知道。
玄鸟卫的密报里,写得比他说的更详细。
但知道,不代表能解决。
那些筑坝的豪强,哪个身后没有盘根错错节的关係?
那些贪腐的官吏,哪个不是门阀世家推举出来的门生?
牵一髮而动全身。
这才是她把这个难题拋给顾云舟的真正原因。
她想看他怎么办。
是束手无策,还是……
“所以,治水,必先治人。”顾云舟的声音將她从思绪中拉回。
他转过身,看著她,目光平静得可怕。
“欲要根治水患,必先清淤拆坝。而清淤拆坝,就是从那些地方豪强身上割肉,从那些贪官污吏嘴里夺食。他们不会束手就擒。”
“届时,必然会爆发流血衝突,甚至激起民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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