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膈应(2/2)
身旁的萧青鸞却纹丝不动。
呼吸平稳,悠长。
仿佛沉浸在最香甜的梦里,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察觉。
只是,在被子下面,她那只原本舒展著的手,早已死死攥紧,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嫩肉里,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顾云舟终於从那股极致的恐慌中缓过神来。
他妈的。
全是真的。
不是什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不是梦。
那是记忆。
是他妈的,老子的亲身经歷!
他脱力地躺了回去,整个人重重地砸在柔软的床垫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睁著眼睛,眼神空洞地望著漆黑的天板。
客厅的窗帘没拉严,透进一丝城市的霓虹,在天板上投射出一小块模糊的光斑,像是一只窥探的眼睛。
他忽然觉得无比清醒。
之前所有的自我怀疑,所有的侥倖,在刚才那个疯狂寻找锁链的动作面前,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他可以骗自己,说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
但他骗不了自己的身体。
那种被囚禁、被束缚的恐惧,已经刻进了骨髓里,成了本能。
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跳出来,张牙舞爪。
他不敢动,也不敢再闭上眼睛。
他怕一闭眼,那哗啦啦的铁链声又会在耳边响起。
他就这么睁著眼,一动不动,像一具没有灵魂的雕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身旁的呼吸声依旧平稳。
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那是和他用的同一种沐浴露的味道。
曾经让他感到安心的味道,此刻却像是一根根无形的毒针,扎得他浑身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久到窗外的天色开始泛起一丝鱼肚白。
顾云舟才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熟睡的女人。
她睡得很沉,侧著身子,脸颊微微陷在柔软的枕头里,长长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还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看起来恬静,美好,毫无防备。
就像任何一个陷入爱河的普通女孩。
可顾云舟知道,不是的。
这张美好的皮囊之下,藏著一个……怪物。
一个会笑著把铁链锁在他脚上,看著他像狗一样捡东西吃的怪物。
他一夜没睡。
她也一夜没睡。
在他转过头去,重新望向天板的那一刻。
一滴滚烫的泪,无声地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迅速没入枕巾,消失不见。
她什么都明白了。
他摸的不是脚。
是锁链。
他想起来的,远比她想像的要多,要残酷。
他们之间那层小心翼翼维持著的,薄如蝉翼的窗户纸,在顾云舟那个下意识的动作里,被捅得稀碎。
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