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投名状(1/2)

此刻天已麻黑,只隱约见路。

虎山山势险峻,山下川地虽然平缓易行,但往年有发过洪灾,有数十年积累被毁於一旦的前车之鑑,因此村里人家都住在山上。

姜家离山口不过三里多地,姜承寿出了院门,便负著手顺路缓缓行去。

姜明宇跟在后面,想著大伯是要找个没人处,將那些仇家都刻在心里,好日后去寻仇。

二人一路走到山口,姜承寿却是步伐一转,向著与山道相反的山沟处行去。

那沟崖处极为陡峭,沟边每到六七月生著许多酸枝,往年总有馋嘴的为了摘酸枝失足摔死,沟边树上绑的招魂绳儿,如今没被风吹掉的都还有五六根。

姜承寿便停在一根拴了绳的大槐树下。

那树隨风微微晃动,一半树根扎在崖边,一半暴露在外,因而上面的树冠也枯死了一半,看去摇摇欲坠。

“大伯,小心些,站到下面吧。”

姜明宇眼见姜承寿站在沟边,脚尖都要悬空,不免心惊肉跳,心下甚至一瞬间怀疑:大伯莫不是伤心过度,有了死志?

姜承寿却不以为意,淡淡道:“明宇,你有什么话说吗?”

姜明宇为他揪著心,咽了口唾沫,道:“大伯,你想先听哪个?昨夜谁下手重,谁下手轻,我都清著呢,下手最重的,多半是刘家的人,但昨晚把你砸晕的,却是……”

姜承寿抬手打断,幽幽道:“这些不必说,也不必记,我们姜家今后要不一样了,这仇,定然会报,要十倍的报,不计较什么轻重!”

姜明宇忽然感到一阵寒意,心想时候也不早了,再陪大伯说几句,就回去吧。

却在此时,姜承寿伸出一只大手,揪住他胸前衣襟,顺势一拉,便將他扭到了崖边。

反倒是姜承寿自己,借势移到了结实的土地上,与他面对面而立。

姜明宇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微微后倾,耳后山风呜咽,若非姜承寿將他拉著,他便要顺势掉到上百丈深的沟里去。

“大伯,你怎么了,快放……快拉我回去!”

姜承寿却还是问:“明宇,你有什么话说吗?”

姜明宇双手抱紧姜承寿那一只手臂,不明所以,心下说不出的慌乱。

“姜家今后要修仙,要慢慢爬起来,要报仇,不能再任人欺辱,但仙人言道,姜家要好,便留不得你,你要怪便怪我吧,这世上你放不下的唯你爹一人,他是我亲兄弟,我自会照管,大伯要对不住你了。”

姜承寿说罢,鬆开抓住姜明宇衣襟的手,再在他胸前轻轻一推。

姜明宇顿时又后仰了几分,他想死死抓住大伯的手臂,但重心靠后之下,姜承寿摆了摆手腕便轻易挣脱了。

一阵惨叫声很快戛然而止。

姜承寿又默然呆立片刻,忽地跪在地上,仰头望天。

“仙人在上,我姜家已没有回头路了,你若是邪神愚弄於我,我便是化成鬼,到了阴曹,也要啖下你肉来!”

姜承寿候了片刻,四下並没有任何感应。

他伸手在胸前摸了摸,像是没有预想的触感,面色不由地一阵慌乱。

赶忙又將手探进怀里,直至摸到那一页修行法门,他才颤抖著长出一口气。

要不说人类的悲欢並不相通,此刻的周岩虽能理解姜承寿的心情,却不能感同身受,甚至还有些按捺不住的欣喜。

自己绝处逢生,有了指望,姜承寿此举,便如投名状一般,不怕他日后不听自己支使。

隨著周岩悬著的心放下,附在姜承寿身上的那一缕微弱神魂也消耗殆尽,日后再施为《五鬼分身》时,便要少一道分身了。

……

翌日晌午,姜家院中人人穿白披麻。

姜承寿指挥著安顿大小诸事,姜承福则是呆呆坐著,已然失了神,他想不出姜明宇为何要在那时候去摘酸枝,以至於失足摔死。

姜家院小,灵堂设在院后空地上,此刻停了两口棺。

吹鼓手响动了一阵,便听来帮忙揖客的村人说刘家人来弔唁了。

姜正乾当先怒目,作势就要衝出去拦下,被姜承寿伸手按在肩上,转头对姜正坤道:“老二,你去。”

姜正坤揖手领命,出去时也是一幅慨然之色,但迎到刘家家主面前时,已然面色和缓,甚至挤出一丝笑意:“刘叔,您有心了,请。”

刘家家主名叫刘志远,抹著眼泪道:“好孩子,触怒仙人遭此恶果,实为可惜,今后可得小心行事,莫再造此孽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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