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言清的抉择(1/2)

残阳如血,將天际染得一片猩红。

田垄间早已不见耕作的身影,只有几缕微弱的炊烟在断墙后瑟缩,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北风掐灭。

可即便如此,那些源源不断驰援而来的官兵,仍没打算放过这里的百姓。

苛捐杂税如潮水般涌来,从“军需粮”到“过境钱”,名目多到能堆满半张桌子。

有老者藏在床底的半袋陈粮被搜走,跪地抱著官兵的腿哀求“留口活路”,换来的却是刀柄狠狠砸在额角,鲜血混著尘土淌满沟壑纵横的脸;有妇人捨不得头上那支传了两代的铜釵,被兵士一把薅下,髮髻散乱,头皮扯得生疼,却连哭都不敢大声。

早已有人因“抗税”被当场斩杀,尸体就扔在村口的土坡上,成了野狗的口粮。

山穷水尽,早已不是形容词。

濒死的气息像雾一样裹著整个村落,可官兵的心却比这冬日的寒冰更冷,他们的眼睛只盯著银钱与粮食,哪怕是百姓藏在袄夹层里的几枚铜板、灶台上剩下的半块窝头,都要搜刮乾净。

不少村子早已没了人声,只有断壁残垣间散落的衣物与农具,无声诉说著这里曾是人间,如今却宛如地狱。

“大小姐,您坐著莫动,前面有官兵拦路,属下去交涉。”

马车軲轆碾过冻土的声响突然停了,一道沉稳的男声隔著素色布帘传来。

车內的言清正垂眸整理袖口,闻言只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清冷,听不出半分慌乱。

布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一角,护卫疾步奔向前方的路口。

言清指尖轻轻捻起车帘的另一处,目光透过缝隙扫过前方。

一队全副武装的官兵正横在路中,甲冑上沾著泥污与不明的暗红,几人手中的弓箭已拉满,箭头泛著冷光,直直对准了马车。

护卫快步上前,从怀中取出一块金色令牌,在为首军官面前一晃。

那军官原本吊梢的眼瞬间眯成了缝,目光在令牌上扫过,又飞快瞟了一眼马车的帘幕,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这马车的规制绝非寻常人家,想来是有来头的人物。

他脸上瞬间堆起諂媚的笑,说道:“误会!都是自家弟兄,快让开道!”

两侧的士兵闻言,立刻收起弓箭,悻悻地退到路边,让出了一条仅容马车通过的缝隙。

马车重新启动,軲轆声再次响起,平稳地驶过路口,再无半分阻碍。

可没走多远,一阵悽厉的呼救声突然刺破了暮色,混著细碎的马蹄声,从前方的岔路传来。

“救命啊!饶命啊!”

言清的动作顿了顿,隨即抬手,將身边的布帘彻底撩开。

眼前的一幕,让连见惯了乱世的她,都忍不住瞳孔微缩——远处的土路上,十几个老弱妇孺正发疯般四下奔逃:白髮老妇背著半袋粗粮,踉蹌著跑在最前,怀里还抱著个哭哑了嗓子的孩童;旁边的妇人怀抱著襁褓,裙摆被划破,露出的小腿上满是血痕,却不敢停下半步;还有个少年,手里攥著一把野菜,跑得跌跌撞撞,眼看就要摔倒。

而他们身后,七八个官兵骑著高头大马,手持马槊与长刀,正慢悠悠地追著,像是在戏耍猎物。

为首的官兵狞笑著,马槊一扬,就挑飞了老妇背上的粮袋,穀子撒了一地,他却俯身一刀,老妇惨叫著扑倒在粮堆上,鲜血瞬间染红了那些还带著泥土气息的粮食。

“大人饶命!我们真的没粮了!”

另一个中年汉子跪在地上,双手撑著地面,额头抵著冻土哀求。

“没粮?”

官兵翻身下马,一脚踩在汉子的背上,长刀架在他的脖颈处,声音狠戾,“抗税不缴,还敢说没粮?今天你们一个都別想活!”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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