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吃醋(2/2)
而且她跟在姜映晚身边多年,了解自家主子的性情与心意。
退婚就是退婚。
这深更半夜,两个即將退婚的『未婚夫妻』孤男寡女地待在一起,传出去可不成体统。
可院子中有林嬤嬤眉开眼笑地拦著她,
里面有裴砚忱不容置喙的命令。
她一个丫鬟,这种情况下,有心却根本无力,只能在深夜冷风中看著半掩的房门干著急。
臥房中。
服下药小个多时辰后,姜映晚眼皮挣扎著,似乎有醒来的跡象,但她眼睫睁不开,就像陷入梦魘、正在梦中经歷非常不好的事情一样。
坐在床边的裴砚忱抬眼看过去。
榻上的女子鸦羽长睫如寒风中颤慄展翅的蝶,挣扎、脆弱。
紧闭著的眼角,缓慢浸出一颗滚烫的泪珠,顺著鬢角无声滚落隱於枕间。
眉目无意识地皱著,神情悲愴,勉强比之方才有了几分血色的唇瓣低低开合,似在说什么。
裴砚忱目光定格在她面上,停留片刻。
单手撑在床沿,俯身靠近她。
听到她唇边溢出的两个字:
“爹,娘……”
裴砚忱凝视著她,漆黑的眼底墨色晕染开,有什么情绪渐渐变得浓稠。
床上的女子眼角再次划下一滴热泪。
这次,就连声音中,都多了一分更重的哽咽。
裴砚忱唇角压平,抬起一只手,靠近她脸颊,温热乾燥的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痕。
裴砚忱的手掌还没收回来。
这时床榻上的女子颤著眼睫慢慢睁开了眼。
男人腕骨一僵。
正要往回收。
却见湿漉漉的水眸还未完全睁开的姑娘抬著眼皮看向他这边。
她意识並不清醒,相反,由於服下药的时间尚短,药效还未完全发挥,身上的高热並未退去多少。
她额头依旧滚烫。
敷在她额上的冷巾帕没多久就被暖热。
她眼底朦朧模糊,不知在想什么望著他看了会儿。
裴砚忱迎著她视线,正要开口。
却见意识昏沉沉瞧著他没说话的女子,眼眶中缓缓噙出水雾,发凉的纤细指尖眷恋地想去抓他抵在床沿上的手。
她意识不清,红唇囁嚅著。
但那双仿佛会说话的水蒙蒙的眸子,却渐渐多了其他的情绪。
那是一种,痛苦悲伤时好不容易见到熟稔之人心底发生的亲近,
以及在面对亲近之人时不必再强撑坚强、將一直强掩著的脆弱和悲伤倾诉出来的委屈。
她將他认成了別人,哽咽著软音、拉著他喊:“时箐哥哥……”
低软含颤的嗓音晕满了委屈和眷恋,冷凉的指尖摸索著去抓他手掌。
想要他给出她回应。
裴砚忱撑在床沿上的冷白指骨寸寸收紧。
直到冷硬的指节透出青白色。
他沉沉看她,眼神寒下来。
细碎的冷意,从漆黑的瞳仁中渗透出来,裹著沉冷,压抑逼仄。
在她意识不清,拉著他再次喊那个名字时,理智最深处,一直被死死压著的什么情绪“砰”的一声鼓胀开来。
他下頜绷起,黑眸中的情绪幽冷的骇人。
一字一句,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姜映晚——”
“你在喊谁。”
她意识不清明,在高热与风寒的折磨下,头脑也没有思考的能力。
因此並不明白一向对自己温柔纵容的时箐哥哥为何语气这么冷。
但她本能地想要靠近他。
想要靠近,这个和她一起长大,也被她父母当成膝下孩子照顾数年的邻家哥哥。
她嗓音中的委屈更浓。
滚烫的脸颊蹭著她手背,像无意识的撒娇,也像难受极了的委屈,想让他哄她。
“时箐哥哥……我爹娘……”
裴砚忱眉眼处的沉静与寡凉被只有在梦中才时常出现的妒忌与怒意击碎,露出內里满眼的阴鷙与森然。
他沉沉闭眼,试图生生压下那些真实到不像是梦的画面。
但这次,却適得其反。
裴砚忱指骨驀地鬆开。
沉著脸攥住她攀附在他手背上的细腕。
指骨恶劣地用了几分力,逼得她不得不咽下那几个异常刺耳的字眼。
“姜映晚。”
在她抬著水眸,朦朧不解地看过来时,他逼视著她,音质沉冷如冰,一字一顿:
“你看清楚——”
“我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