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2/2)
次日罌粟直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昏昏沉沉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所在的地方是紧挨楚行臥室的那间客房。
她吐息之间没有酒气,身上也清爽乾净,如果不是头疼欲裂,还以为昨晚被轮番敬酒不过是一场梦。
罌粟对前一晚发生的事,前半段还好,后半段只能模模糊糊记个大概,隱约像是与楚行发生了爭吵,又隱约像是还没问到答案就急不可待地吐到了楚行那件新买不到一周的风衣上。罌粟能记得的最后一幕,则是被楚行拖下车时,他脸上那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表情。
罌粟回想完毕,只觉得更加头痛欲裂。
她收拾停当后慢慢下楼,毫不意外又看到管家在客厅等候。见到她微微欠身,仍是不卑不亢的样子:“少爷一早已经出门。听说罌粟小姐昨晚只喝了酒没有吃饭,又一路呕吐,现在应该饿了。厨房中的早饭一直温著。”
罌粟盯著他,额角忍不住跳了跳。
他口中所谓的听说,来源只能有一个人。既然管家已经知道,那么大抵她昨晚的英雄事跡该知晓的不该知晓的都已经知晓,要是传到离枝的耳朵里,指不定还会怎么添油加醋地编排她。
罌粟把眼前这个人忽视掉,目不斜视往前走。偏偏身后管家非要亦步亦趋跟上来,慢吞吞地说:“罌粟小姐的酒品差得很啊。”
罌粟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微微笑了一笑:“周管家,我的酒品好不好,跟您有什么关係?”
管家也微微笑了一笑,沟壑横生的眼周微微弯起,一时间竟莫名生出几分高深莫测的意味:“罌粟小姐已经在楚家待了十年,想过自己究竟想要些什么吗?”
罌粟一怔,很快没了笑容,冷著脸反问:“周管家这句话,问得不嫌交浅言深吗?”
管家看著她咄咄逼人的尖锐態度,微微嘆了口气,道:“罌粟小姐还记得前几天,您扔进垃圾桶的那只陶製花瓶吗?”
“你想说什么?”
管家避而不答:“昨天晚上罌粟小姐酒醉回来,在客厅里抱住少爷的大腿不肯上楼,最后是少爷抱著才肯上去的。”
罌粟拧起眉:“你究竟想说什么?”
她这样明白问过来,他却不肯再直接回答。只重新垂下眼,慢慢地说:“罌粟小姐仔细想一想少爷这些年待您的態度吧。”
罌粟回自己住处的路上,正好碰到离枝。
所谓的冤家路窄大抵就是她们两个这样,每逢罌粟出了丑做了错事,回头见到第一个冷嘲热讽的人一定是离枝。罌粟的格斗技巧离枝比不过,但如果要论口舌上的尖酸刻薄,离枝可以漂亮甩出罌粟几条街。
如今离枝打量著她,嘴唇边带著一丝嘲笑,说话的语气也还是和以前一样:“罌粟小姐可真是淡定啊。我要是你,我现在就该一头撞死到那株海棠树上。”
罌粟静静地说:“真可惜,离枝姐的性命这么低廉,我却还没有。”
离枝也不生气,甚至走近了一些拍拍她的肩:“听姐姐的话,还是想开一些,这种事既然能落到別人头上,自然也轮得到你身上,啊?”
她这一番话听起来並不合適安在昨晚的事上,罌粟听不懂,索性闭嘴不回话。离枝也不觉得独角戏有多难唱,仍然轻轻地笑:“所谓的宠爱嘛,总是有个限度在。更別说你昨晚还惹怒了楚少爷。你抵得上两个美人,却抵不上一笔上亿的投资。这从情感上可能接受不了,从理智上分析却是很正常的事。只要把自己看得卑微一点,位置摆得对一点,咬一咬牙也就忍过去了,你觉得呢?”
罌粟仍然听不懂,却隱约觉得不妙,皱紧眉头想要绕过她,却被离枝眼疾手快地挡住。对方仔细打量著她的脸色,最后有些恍然大悟的模样:“你……该不会是还不知道吧?”
罌粟盯著她,眉心皱得更紧,离枝却不再说了,掩嘴笑了笑:“好了好了,你既然不想听我讲话,我就先不多说了。反正你总会知道的。”
离枝前脚离开,路明的电话紧跟著拨过来。对方这一次通知她去见楚行的语气有些迟疑:“罌粟小姐,楚少找你。他在书房。”
罌粟到了书房的时候,楚行罕见地没有在处理公务。他手中托著一本线装书,正倚在桌边慢慢地一页页翻,旁边一株青翠滴水观音。他却仿佛根本没有在认真看,她刻意放轻脚步进来,他很快便有所察觉,偏过头来,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叫她坐下。
“路总助说您找我。”
楚行把食指指尖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沉吟著开口:“今天上午崔志新给我打电话,他想把两个小丫头送给我,希望我把你换给他。”
罌粟猛然抬头,楚行看著她,又补充了一句:“陪他两个月。”
罌粟咬紧牙关,心臟剧烈收缩,面上却仍然能保持住镇定,听到他又慢慢说:“你懂这其中的意思?”
罌粟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知道的。崔先生送过来的两个女孩子不过是表面人情。您要是这次拂了崔先生的面子,也就等於堵了孟局长这条路。路不通,楚家递上去的条子就不能拿到批覆。几个亿的投资要是拿不到证,结果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知道就好。”楚行盯了她半晌,问她,“你说说看,我是让你去还是不让?”
罌粟紧紧抿著唇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眼睛望著地板平静开口:“罌粟但凭您吩咐。”
她说完,楚行一时没有动。过了片刻,她用眼角余光看到他又拾起那本线装书,隨手翻了两页,停了一会儿,又翻了两页,又停了一会儿。
(本章完)